吴郡也算不得什么大商人,要动他,闵三郎一个人就足够了……本来,闵三郎是觉得大人行商虽是不行,却似是钱财丰厚,说话行事有大家之风,便有意结交。当时他收买我,也只是为了在大人面前有个眼线。那一次闵三郎进了一批私盐,恰被大人看见。大人虽是没说,闵三郎却心下不安,后面,闵三郎就时不时地坏大人的生意。那一次,有上面派来的官员前来查船,查到闵府的船时,闵三郎想着,那船上还有半船私货呢,查出来闵府就会吃挂落。恰好他见大人的船也在,便让我趁大人不备,把一些盐放到大人的船上,再令与他有勾结的本地官员先查了大人的船。”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大人的船上查出私盐,四下骚动,上面派来的官员也就放下闵府的船,过来盯着大人这边。闵府的船就趁乱撤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大人入狱,闵三郎还四下打点了,说要把大人判个宰立决。”
说到这里,柳二痴望着柳婧,喃喃说道:“小姑,阿五是被我连累的,你不要恨他……我,我对不起大人,你就杀了我吧。”
柳婧正在寻思他的话,倒也没有理会。直过了一会,她才冷笑道:“是啊,你一句对不起就够了!我父亲对你的恩德,你一句对不起就够了!”恨恨地骂到这里,她转眼想道:不过是个天生的反复小人,我与这种人说什么恩德良心?
却不料,这时刻柳二却激动起来。他拼命的在地上挣扎着,一边挣扎,他一边嘶哑地笑了起来,“小姑,小姑!你怎么会明白,你怎么可能明白!六年啊,整整六年啊,我天天念着,天天盼着,有时想着,便是小姑那软软的手能扇我几个耳光也是好的,我那时就想,只要小姑扇了我的耳光,我定然再不洗脸。可我连这个也是奢想。我跟大人说,我想留在阳河,想给大人看家护院,大人不同意。我又跟大人说,小姑眼看就要长大嫁人了,不如由我来给小姑置办嫁妆吧,大人还是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我天天渴天天想,想到痛了,就用刀割我这手,小姑你看,我这胸口这手上腿上,都是我划出来的刀印啊!我是忘恩负义,我是没有良心,我是渴着小姑都要疯了。我那小妾,就因为眼睛长得有点像小姑,我就千方百计把她弄到手,我把她疼得跟宝似的。我家中那妻室生的儿子,我正眼也不看一下,我就想着,我赚的每一枚铁钱,全都是小宝的。我就把她想成小姑,就把宝儿想成小姑跟我生的儿子……”他嘶叫着说到这里时,在一侧听得愤怒之极的侯叔已冲了过来,他朝着柳二的嘴巴就是重重一脚踩下去。
直到这般被侯叔踩得在地上扭动了,直到柳二那张清秀的白脸都被踩得扭曲变形了,顾二还在无声的大笑,还有瞬也不瞬的看着柳婧。那眼中的红光,把他整个人都映得有点扭曲疯狂。
在这样的眼神下,柳婧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就在她急急转过头不想再看向柳二时,突然的,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仆人踉跄地冲到她面前,白着脸惊惶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官兵了!”
“什么?”柳婧脸色一变,她来不及想官兵这个时候赶来,是知道了什么。只是牙一咬朝着侯叔等人命令道:“快把柳二拖下去,侯叔,你们马上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我在外面拖住他们。”她急急命令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