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将来自有安排。”第桑落嘉说着,示意对方坐下,“现在,我们先来谈谈对你的安排。”第桑落嘉着意地强调了这句话里的“你”字。
“对我?”冈波多结的眼神里流露出莫名的惶恐,心里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伟大的仓桑赞普辞世以来,我们虽然都还没有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但他既然被认为依旧健在只是闭关,如果长久地不露一面,恐怕不大妥当。”
第桑落嘉慢条斯理地说着,亮出了已经深思熟虑过的第三个绝密的决定,“我还要给你一个秘密使命――在一些重大的公开场合,比如文武百官的拜见,盛大的宗教仪式,由你来装扮……也就是说,你,就是活着的仓桑赞普。”
冈波多结一听,扑通一声伏卧在地,恐慌得浑身发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只要远远地、高高地坐着就行了,不需要说什么话。当然,有时候要做一点人们熟悉的、庄重而又可亲的仓桑赞普的习惯动作。你曾经跟随仓桑赞普多年,对你来说,这是不难做到的。”
第桑落嘉指了指仓桑赞普的衣柜,“王袍、镶了金子的弯刀,都在那里边。”
冈波多结依旧不敢抬头。这是他绝然想象不到的使命,完全是一种亵渎赞普王的行径,而且对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假冒仓桑赞普,他既不敢,也不一定就会。他演过藏戏,扮演过尊贵的国王一类的人物,但那是戴着面具进行的,谁都知道那是在演戏呀。
如今,他将要扮演的是一位事实上虽已去世,而在人们的心目中依然活着的神圣的赞普王,这个人还没有被编到戏中;“演出”的场地是这样大,“情节”的发展是这样难以预料,没有可戴的面具,没有壮胆的鼓钹,也没有人会当戏来看。
他行吗?
他像吗?
到时候露了马脚可怎么办?
自己昏倒了怎么办?
相爷降罪怎么办?最后的结局到底怎样……
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把他撂到这座险峻的崖顶上呢?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把他投进再也无法爬上来的无底的深渊呢?谚语说:毛驴往哪边走,是由棍子驱使的;马匹往哪边走,是由嚼子支配的。这棍子,这嚼子,是谁呢?
是大相第桑落嘉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第桑落嘉上前扶他起来“你自幼受戒为僧,做了赞普身边的护法僧人,而且,小王子是你找到的,为了佛祖,为了小王子,为了吐蕃,为了众生,你将立下更大的功勋,做出历史上极少有人做到的事情,这是其他任何人都寻找不到的机会。反之…”
第桑落嘉沉吟了一会儿,仰起了扁头,以上位者应有的严厉声调继续说,“如果你拒不接受,不能领悟这个大道理……那你的日子就到今天为止了!”
第桑落嘉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像钉子一样进他的心窝,不容反驳正如不能拔出。
最后,缓缓地离去,声音依旧回荡着,“如果现在就传出仓桑赞普的死讯,吐蕃也就不叫吐蕃了,她会迅速的瓦解,会被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虎狼部落迅速吞并。”
而后,每隔两年,第桑落嘉就会派最信任的僧人去山南,借口依旧是去孔雀国拜佛。每每都会宿在次仁达旺家里。
而那窜‘骨玉佛珠’便在某次某年,戴在了阿牧达旺的手腕上,再也没摘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