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怕你郁结,一直叮嘱我多找人陪陪你说话,你能说话就最好了……”
金穗稍稍松口气,连连咳嗽几声,见黄老爹要去拿晾在椅背上的帕子,她忙摇摇头,拉紧了黄老爹的手。
黄老爹平常话就不多,一下子如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这么多话,此时是无话可说,陪了金穗一会儿,反复交代她爹爹娘亲的死不像外人说的那样不堪,见珍眉烧了热水过来,他才出去到灵堂给黄秀才烧纸钱。
黄秀才头七没过,他这身份,没请寺庙的和尚超度已是简陋,黄老爹自是不希望儿子死了到了阎王那里没钱打点小鬼。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小时候读书也知道几句,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原本就是从海里讨生逃生的,对此更加信奉。
这边黄老爹给黄秀才烧纸钱,那边翠眉和山岚买了猪肉回来。
四下一片空旷的田野,目及之处不是收割后干枯的稻茬,就是光秃秃的树林子,树丫上的鸟窝没了树叶的遮挡暴露在秋阳之下,远远看去,却只有个小黑点。
山岚是黄家买来的小厮,做黄秀才的书童,帮忙照管私塾,偶尔也能教导稚龄小儿辨认几个字,有时还跟黄老爹出外瞧瞧田间地里。黄秀才和黄老爹都是话少的人,山岚慢慢也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翠眉不说话,他能跟着一路一个字不说。
翠眉呼吸了一口寒凉的风,道:“山岚,你晓得外面咋说我们家的?”
山岚脚步顿了顿,踢开小路上的一块石头,一个大步便追上了翠眉,说道:“略听了听,翠眉姐姐不用太忧心,流言止于智者,不用多久,村里总有别的事儿可供她们说。”
翠眉蹙起眉道:“你是不晓得流言利害。我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今儿的我去河边洗衣服,那些婶儿们仗着……辈分,说让我们姑娘跟着到白水镇上好好学学三从四德,我当时气得差点哭了。我以为是昨儿的老太爷交代了不能打扰姑娘歇息,我当时说了几句硬话,她们拿话挤兑我呢!我回家的时候,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