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的会议没有任何进展,最后只得草草收场。散会后陈远鸣找到了梁卫国,从他手里拿到了飞燕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包括两家公司的背景、实力,两位创始人的生平,关于国内反侵权案的资料,甚至还有三个省市领导们的背景、个人喜好、风评做派等等相关资料,内容丰富,足见法务部门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大努力。
但是这些还不算完,在把工作相关的东西交给陈远鸣后,梁卫国又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叠资料,比陈远鸣怀里那堆还要厚上三份。拍了拍最上面一份资料的封皮,这位长者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也希望你能看看这些文件,它是我这么多年来搞经济案件碰到的实例,有些确实解决了,有些却成了死案、冤案,再也没有出头之日。我们国家在法制建设上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这不是光凭信念就能解决的问题。你要认真研究,吃透它们,才能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说着,这位前教授摘掉了自己笨重的黑框眼镜,揉了揉眼。“老实说,我经历的太多了,人到暮年,律师这一行看得又是那些最为肮脏丑陋的东西,难免就会思想灰暗,行为保守。本来我这种快要退休的人,完全可以在学校继续稳稳当当做自己的教授,之所以选择到飞燕就职,正是被你们这种无畏的朝气和理想打动,它让我想起了当初考上北京政法学院时那种天真的执着,那种正义必胜的坚定信念……”
“所以……”老人带回了眼镜,有些沧桑却依旧锐利的双眼直直看向面前的青年,“不要草率行事,也不要裹足不前,虽然现在公司里有些矛盾,但是它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我相信这些人的出发点都不坏,他们也会再次凝聚。我听很多人提起过你的事,可以说这个公司就是因你而起、因你而成,你的意见对他们就更加的重要。这是一份艰巨的责任,但是担负它的却不仅仅是你……多看多想,慎重决断,但是不要怕,整个飞燕将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帮你负担。”
这番话何其的语重心长,又何其的让人心悸。陈远鸣深深吸了口气,回视着老人泛着血丝的双眼,郑重答道,“谢谢梁教授,我会努力试试看的。”
当天夜里,陈远鸣就开始了挑灯夜读,资料繁杂,背后隐藏的东西又太过险恶,他如何能不谨慎斟酌。而梁老给出的另一沓资料就更加的触目惊心,一起起血淋淋的案件记载了改革开放以来那些让人心痛如绞的失败和冤屈。那些没有背景的,那些搭错关系的,那些一念之间踏入歧途的……他们全部都是极其成功的商人,有着能够看穿时代的锐利眼光和大胆手笔,但是他们丧失了所有,有些被谋夺家产,有些被下牢入狱,甚至有些上了法场,再也没能睁开双眼。
他们不够聪明吗?他们不够本分吗?他们不够智勇双全吗?其实都不是,只是那些千百年传下来的东西,那些在新中国依旧被鄙视,被轻忽,甚至被反 动的思维。也许在改革开放后没有了胡雪岩、沈万三的惨剧,但是大大小小的事件仍让人心惊,让那些本该踏踏实实经商的人选择不那么正确,却绝对能讨上官欢心,也能保住自己财富的简单道路。
这些惨痛的先例就像一张巨网,笼住了陈远鸣的视线,他知道在未来,情况会有好转,这些让人沮丧激愤的事情会慢慢减少,这个国家将会一点点朝着良性的方向迈进,虽然缓慢,却切实稳步向前。但是他不知道如今这个时代能够承受的底限,他手上抓的,脚下踩的,是否稳实牢固,而非跌下深渊的陷阱。
他究竟该不该沿着自己原先设想的路线前进,或者听从劝阻舍弃一些东西,放慢一些脚步,甚至利用自己手头的关系网络,去私下交涉,去施压胁迫。哪一种才是他应该选择的道路呢……
那天晚上,陈远鸣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无法合眼。疲惫和焦灼就像两把重锤,敲打着他的身体,也搅动着他的心神。在昏昏沉沉中,他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前世的中关村里,那时还是2003年,他刚刚攒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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