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陪坐的晋王赵光义、滕王赵德秀、秦惠王赵德芳,以及南唐降臣徐弦、张洎一起举杯陪饮。
晋王光义听到“季札让国”四字之时,脸色微变,虽然从容自若的举起杯子将酒喝了,手却狠狠的捏着酒杯,原本白皙瘦长的手指上骨节暴起。
十几日后,正是隆冬十月,开封城中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赵匡胤忆起贫贱时与幼弟光义赏雪之乐,便传召光义入宫一起饮酒赏雪,兄弟不欲外人打扰,乐融融地暖酒烤肉,半酣时,武人出身的光胤随手拿起玉斧在雪地挥舞,高声笑道:“自古以来,以白身而帝王,汉高第一,吾可追随其后。这大好江山得来,真是太容易,太容易了!”
赵光义在旁吟诗相和,二人均酣醉一场,夜深,赵光胤于梦中被痛醒,直觉腹如刀绞,他心思之巧不让文臣,不然也不会黄袍加身,一思量便大概推究出前因后果,命人立刻传召长子滕王赵德秀进宫即位,等待许久,德秀未至,宫人禀报晋王光义前来觐见。赵匡胤是过来人,见此情形哪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传旨屏退众人,轻纱烛影之中只留兄弟二人见这最后一面。
赵光义早已安排心腹控制了禁宫大内甚至整个汴梁,数年谋划等的便是这一夜,闻召便匆匆赶到兄长寝殿之中。此时赵光胤已是面如金纸,见到光义前来不由怒喝:“汝做的好啊!”他行伍出身,又做了多年天子,虽然已在弥留之际,话语间自有非凡威势,光义心虚,侧过头去不敢与他直视。
见光义如此形状,赵匡胤更坐实心中猜测,原本湛然的眼睛顿时失去光芒,抬头看他道:“吾知汝素有大志,果不其然,汝好,自为之......”话音未落便已逝去。
“阿兄!”眼见兄长驾崩,赵光义双膝跪地放声大恸。
次日,晋王赵光义继承大统。新君即位,朝中大臣皆有封赏,连降国之君李煜,也由违命候进位陇西郡公,只是实际待遇却更差,赵光义看不惯他,连善待降臣的样子都懒得做。朝中重臣商议,敬先皇庙号太祖,谥号英武圣文神德皇帝,改元太平兴国。
大宋朝廷忙着操办太祖丧事与新君登基之事,一直担心宋国皇帝兴兵攻打的太原君臣也松了一口气,如何处置滞留在汉境长达三个月之久的陈德所部,摆上了北汉君臣的议事日程。
大汉天广运三年,丞相郭无为、大内都点检宦官卫德贵、宣徽使范超受大汉国主相召入宫议事。
晋阳宫城乃是数十代君王营建而成,十分高大雄伟,周长达四千五百二十步,高四丈八尺,城墙以米浆泥土夯筑而成,兵刃斫刺难入,宫城城墙上每隔百步有木质箭楼上安置着威力巨大的床弩,每个箭楼上都高挑着连成数串的灯笼,将宫城城墙内外照得恍如白昼,箭楼之间不断的有禁军士卒来回巡视,戒备极其严密。
上代汉皇乃是被刺客所杀,现在晋阳宫禁分外森严,众汉皇亲信大臣在城门口也得让禁军士卒检视一番,方能移步入内。
汉皇刘继元身形不高,显得颇为敦实,嘴唇和下巴上留着浓密的棕色胡须,眼眶深陷,目光犀利如鹰隼一般,一见众位大臣在殿中落座,便开声道:“领侍卫亲军都虞侯,建雄军节度使刘继业又来上书,为投效的陈德说项。诸卿可有计议?”
原来吐浑军指挥使卫倜自从出使南方受伤归来后,伤势一直没有好转,反而日渐严重,虽然强撑着等到陈德等人率军来投,但没有多久便与世长辞。因为北汉上下都担忧宋庭扫灭南唐后兵锋北转,害怕如果明目张胆的收留南唐大将会激怒宋庭,但如果将陈德等人交给宋庭又寒了将士之心,失了锐气,君臣上下计议不决,便让陈德和他的四千士卒暂时停留边境,照着四千人头按月接济粮食衣物等补给。
哪想大臣们各怀心思,这一耽搁便是三个月之久,卫倜已然不在,更无人为陈德等人出头,唯有建雄军节度使刘继业不断上书,请求朝廷妥善安置陈德等人,不管是北拒胡人,西防党项还是东抗大宋,北汉军力捉襟见肘,太需要这只精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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