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妃嫔皆效仿花蕊夫人,在寝宫供奉张仙以求子,以期生得皇子,尽享荣华。后来,张仙送子传出宫禁,坊间妇人也竞相供奉不绝。孟昶泉下有知,死当瞑目了。正是:供灵诡说是神灵,一点痴情总不泯。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陛下!贱妾临死有一个请求,请陛下成全。”花蕊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哂笑。“你说,朕一定满足与你。”宋太祖慨然应允。“贱妾想单独见一见赵王爷,不知可以吗?”花蕊夫人声音渐低。“好!朕答应你!”宋太祖稍微一愣,点头道。“光义!你过来,徐妃要和你说话。”宋太祖朗声冲赵光义喝道。
赵光义眼光呆滞,步履蹒跚地来到近前,从宋太祖的手中接过徐慧。宋太祖知道花蕊夫人已在弥留之际,将其递与赵光义后,默然离去。赵光义看着怀中即将失去生命的徐慧,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徐慧怔怔地望着赵光义的眼睛,泪光盈盈,但却笑靥如花。
“王爷!能死在你的箭下,慧儿虽死无憾。你现在可以放心了,皇上并没有疑心你与我有私情,我死之后,你仍然是大宋的好王爷。”徐慧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王爷!再告诉你个秘密,当我走出树林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射这一箭的,你信吗?”徐慧的脸上浮起一丝病态的嫣红。赵光义血气上涌,就在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徐慧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了,她就是要逼自己亲手杀死她。徐慧脸上的微笑依然灿烂,眼眸中的深情丝毫不减。
“王爷!慧儿能叫你一声光义吗?这是慧儿此生唯一的奢求。”徐慧媚眼含娇,一瞬不瞬地望着赵光义,生怕错过哪怕一丁点的时光。赵光义的泪水终于潸然而下,心如刀割,痛彻心扉,他不敢开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光义!光义!光……”徐慧目光迷离,饱含深情地娇声唤着,声音渐不可闻。
赵光义突然狂喷出一口久抑的嫣红鲜血,脚下一个踉跄。但是,他没有倒下,而是强忍着血气翻涌的内息,紧紧地抱住徐慧,牢牢地挺立在那里,脚下血流成溪。徐慧静静地躺在赵光义的怀中,脸上还残留着那充满幸福的笑靥,慢慢地闭上了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眸,就此香消玉殒。
赵光义坐在府衙的大堂上,目光呆滞,面色苍白。程羽、贾琰、宋琪、陈从信、张平、郭贽、商凤和程德玄一应幕僚皆肃然而立,赵彦韬和一个蒙面之人悄然地站在了堂下门首。
“王爷!南下的人马都已经回来了”赵光义身后的呼延赞轻声道。赵光义点点头,他不想说话。王承恩和辅超两人快步来到堂下,望了一眼赵光义,没有敢说话。不大一会,岳义方和冯继昇也来到了堂下,他们左右看看,也没有敢言语。夕阳照在诺大的大堂之中,余热犹强。但是,在场所有的人等,心头都是阴霾的,甚至是寒冷的。
“王爷!皇上定于明日给崇义宫贵妃花蕊夫人举丧,已下了榜文了。”突然,一个书记快步地冲跑进大堂,径直冲到了赵光义的公案前,边跑边喊道。赵光义浑身一颤,心中顿时绞痛起来,血气翻涌,强压了数次都未能压住,终于张口狂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喷了那个文书一头一脸,文书登时骇得骨软筋麻,“噗通”跪倒在案前。“不知死活的东西。”蒙面人一个箭步扑到案前,一巴掌将书记打出三余丈开外。赵光义脸上显出一抹绯红,牙关紧咬,额上冷汗,淋漓如水。赵光义无力地瘫软在太师椅上,轻轻地挥了挥手。堂上众人感念赵光义平日的恩德和情义,皆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