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没有?”
常明讷讷道:“没有,只有一串制钱!”
李海一伸手道:“快拿来!”
常明后腰摸到前腰,才把用红线穿着的一串铜钱找出来。红衣上人接过道:
“西风一只胳膊不听使唤,我自己要去看看!”
常明同意道:“对!还是道长自己看看的好。”
话才说完,西风又如同一阵风似地自天而降,他哑着嗓子笑道:
“天赐良机,除了那小妞以外,没一个人。”
红衣上人皱了一下眉,沉吟道:“她在哪儿?”
西风回头指了一下,小声道:“不远,拐过这个山口子,就能看见她。”
老道冷笑了一声,点头道:“你二人随我来!”
二人默默点头,然后西风在前,三人兔起鹘落地翻纵了出去。
也不要看人家狂,人家的确有值得狂的地方,李海这种轻功提纵之术一展开来,西风和常明都不禁暗自钦佩,瞧人家那种起、落、垫、扭、伏、飘……真是处处显着利落,带着功夫。
大约一箭路程,在他们脚下,只不过三四个起落就到了。
西风把身形向侧边一块巨石后一闪,比了一下手势,李、常二人各自择处而匿。
现在他们已经听到清脆的马蹄之声,那是踩踏在生硬青石面上的声音。
须臾,一骑人马的影子由一块山岩的阴影之下展现出来。
那是一匹雪也似的银驹,长长的鬃毛,映着月光闪闪放光。再看看马上的人儿。呵!大草帽儿,瓜子脸儿,两条系帽的黑绸带,凤翎似的飘着,小蛮腰扎得紧绷绷的,一双镶着白铜扣花的小蛮靴,紧紧地扣在踏环内,那踏环也似用上好的精钢所制,映着皓月,银光四射!
这姑娘松着辔,双手懒懒地撑在鞍上,一任那马悠闲地走着,她那细细的眉,可以和远处的天山争秀,大而有神的一双眸子,使闪烁在云端的一双星儿黯淡失色。只是,她那种失意的情态,使人会想到周邦彦的那首词。
“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滴花枝,恐花也,如人瘦……”
一点不错,她正是依梨华,虽然很久不见了,可是李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老道内心一阵狂喜,因为抓到了她,也就等于抓到了半个陈宋,只要以她作为人质,不愁陈宋不上钩。
在激动兴奋的情绪里,他仍然没有忘记小心从事。
他朝着二人比了个手势,二人会意,俱矮下身子,在乱石岗内,紧紧跟在姑娘坐骑的两侧缀了下去;而李海自己,却一直等到她由身前经过,并走了相当距离之后,他才暗中打量着姑娘的身后,右手中食二指,不停地把一枚枚的青铜制钱捻了出去。这些小制钱随着他的意念,一枚枚落在不同的地方,发出“叮叮”的轻微响声。
现在,他完全放心了,先前的一些警惕之心,全部解除了,他暗笑敌人真是太疏忽了,面对着自己这边如此强大的对手,竟敢令如此一个具有重要身份的姑娘单身上路。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放声大笑起来。
现在,他不必再顾虑一切了,他光明正大地现出了身形,蹑着依梨华的马后疾追了上去,并且发声叱道:“依姑娘,你停一下,贫道有话要问你!”
依梨华“呀”了一声,勒住了马,还不容她回过身来,马前同时闪出了常明和西风。
西风举起一只手,打了个招呼,又弯了一下腰,干笑了两声道:“对不起姑娘,你上了当了!”
“咦!你不是宫老前辈么?”
她是那么自然地问着。西风不禁老脸一红,暗暗叫了声惭愧,当时干咳了一声道:
“不错,姑娘请你下马来谈谈可以么?”
“当然好啦!”
依梨华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这时李海已由身后偎了上来,他朗声笑道:
“姑娘,你还认得道爷么?哈哈!今夜你是插翅也难逃了。”
依梨华回过身来,慢慢地打量着他。
依梨华在心理上,对于眼前的遭遇,是不会感到意外惊奇的。因为她早在意料之中,她不得不钦佩马彦行的老谋深算。
当她发现,面前站立着的这个人,竟是自己不共戴天的杀父大仇人时,她感到一阵激愤,差一点无法自持。愤怒中,她并未忘记应有的步骤,勉强镇定了一下,忍着内心的激动,冷冷地道:“原来是你这恶道,你要如何?”
她说着,一只手已把系在背后的绿玉杖抽了出来,杖上发出闪闪的绿光。
然后她回身在爱驹的后股上击了一掌,这匹来自袁菊辰手中的良骥,发出了一声长嘶,猛地直窜而去!
这种无意识的举动,谁也不会在意,李海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因为他想不到依梨华居然这么镇定;而且看她样子,分明还预备要和自己决一生死。这女孩有这种胆力,他不禁十分怀疑,当时微微怔了一下,赫赫一笑道:
“怎么,你还想跟道爷动手么?哈!好不知死活的丫头!”
常明在一边搓着手笑道:
“大姑娘,我们主要对付的是陈宋,并不是你,只请你跟我们走,我们决不错待你!姑娘,我们是为你好!”
依梨华冷笑着瞟了他一眼道:
“我也是为你们了,你们趁早放下兵刃,跪在地上等死吧!”
三人全是一怔,尤其是姑娘神色镇静,丝毫不像信口胡言。常明眨了一下眸子道:“什么……姑娘你为何说这种话?”
西风也咬了一声道:
“大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也不是开玩笑的场合,你知道,上人在此,我们所说的都是真的。”
红衣上人面上已有怒色,若非他认为对于一个少女骤施武力,有些失尊严的话,他真忍不住就要下杀手了。
依梨华听了西风的话,秀眉一挑,薄怒道:“我也是说的真话!”
她用手中的绿玉杖向红衣上人一指,咬牙道:
“除了他是必死以外,你二人如肯跪地乞饶的话,我们倒可以饶你们一条命;否则,哼……”
她的话才一完,李海忍不住狂笑了一声,啐道:“做梦的丫头!”
可是他忽然却又像是触了电似地打了一个寒颤道:“你们?谁是……你们?”
“老道,你这里看!”
左侧传来了冰冷的声音,那声音近在飓尺。
三人俱各一惊,不由后退了一步,相继往那发声之处望去。
他们看见一个长发披肩,一身长衣,形同山魈木客的老婆婆,那细长的一双瘦手,苍白的面颊,在这种月夜里看来,要是胆子略小的人,真能吓个半死,常明不由吓得“哦”了一声。
红衣上人惊吓之下,才知道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眼前显然是上了当了。
这可怕的老女人,虽然他并不认识,可是由对方外貌装束上判来,他已可确定来人定是那位太阳婆九子妹。这时,常明和西风,也都认出来人是谁了。他们曾和太阳婆同桌吃过饭,自然马上就认出她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