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背上的草狗一声惊呼,由于饥饿疲累,这一声惊呼却是极为虚弱。
西凉王是人屠,却不是天生暴虐,用他自己的话来讲,那便只是杀顺了手。
此刻西凉王眉头一皱,已是有好些年不曾听过这种软绵绵的声音,心中颇是不快。右手往腰间一探正想拔刀,却不想今日为了迎小神仙,并未跨刀。
与西凉王的反应不同,舒同与陆压听到草狗的这声轻呼却都是面露诧异。
西凉王虽是独眼,但偏偏这独眼甚是毒辣,一下子便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好奇之心压下了心中的不快,西凉王提起兴致再看了草狗一眼。淡淡问了一句。
“此子是什么来历?”
陆压将草狗放下,同样深深看了草狗一眼,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只是路上巧遇,随缘种下一番因果而已。”
舒同眯着双眼看向草狗,更是目不转睛。自己炼出的丹药,对药性的了解自然是要比旁人深上几许。
这补血丹虽说是滋气养血的疗伤圣品,但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却是放在哪里都适用,体魄健壮的武夫受伤之时服下这补血丹,都得昏睡上大半日才堪能转醒。更何况这草狗不过是一个蓬头稚子,舒同再一眼自上而下细细看去,又见这草狗根骨平平,绝非是某种可极速化解药力的体制。
“奇怪,好生奇怪。”
西凉王听得须发皆白的舒同连道两声奇怪,心中好奇更重,却也不追问舒同,而是径直一只手伸出托起草狗下巴。细细端详了草狗一阵,最终只得出一个眸子不错的结论。
“叫什么名字?”岳三发问。
草狗见了西凉王衣饰华丽,虽看不懂西凉王胸口纹那怪兽是什么东西,也瞧不出那块腰间佩玉又是个什么品质,但心中却是明白眼前这大汉必是村中老人常常说起的权贵。终于见了权贵,草狗心中欢喜,这一路不死已是神奇,若是真能寻上那铁片主人便是天大的造化。十二岁大的孩子哪里会去想铁片的主人是否依然健在,他所关心不过是寻不寻得到而已。
“草狗!”草狗这一开口,却是让西凉王心中一愣。只两个字,满是浓重的雍州口音。就是陆压和舒同都听出这草狗原来是雍州人士。
一个孩子跋山涉水自雍州独行至凉州?
舒同不信,心中揣测着草狗八成是随着流民的队伍进的昆仑,不过这样都没死,造化却也着实不小。
陆压却信,可向来算无遗策的太虚观小神仙此刻偏偏却算不出这么大的一个因果机缘来,只得在心中疑惑不解。
然而出身草莽,早年盘踞凤栖山的西凉王却是从这口音里听出了更多讯息。
“安默爷爷要当军。”西凉王虽然面不改色,但平日里面对三品以下官员,半个字不愿多说的西凉王此刻却是对着一名小乞丐唱了一句山歌,这怎能不让一众家丁侍女张大了嘴,愣愣不知所措。
草狗抬起头,第一次敢于抬头直视不怒而威的西凉王。眼中闪过一丝情切神情,小嘴张合,口中轻唱一句。“军礼长度不合群。”
西凉王轻轻啊一声,忽而哈哈大笑。
笑声如雷,雷声震天!惊得西海内,六千枚锦鲤跃水翻腾。
这一笑,足足笑了半盏茶的时辰,西凉王笑毕,双手负在背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原来是半个故人。”
这一句话出口,精明如舒同者,右手立刻藏于袖中,指尖跳动如飞。摸约便是江湖术士常挂在嘴边的掐指一算了。
半响,一卦毕,舒同心中暗叹一句。“一颗补血丹换来这一番因果,还真是值了!小师叔就是小师叔,让前人想破脑袋的进退有度,有了此番因果,真真便是进退有度了。”
陆压却没有想到这些,而是怅然若失的望了一眼西海上的那六千锦鲤翻腾,都说西海有龙王,八成是不会错了。
“你是这块铁片的主人么?”草狗眨着眼睛,一脸质朴的取出铁片。草狗不知铁片主人姓名长相,到了昆仑,可不就是见人就问。
没想草狗这出山之后的第一问,便问上了这人间最富贵。可草狗且能求来一段最锦绣的前程?
若说在别处,锦绣前程为何物?不过是博一番功名。
可偏偏在凉州并非如此。
人间前程还能比入了西凉王府做家丁更为锦绣?决计是没有了。
不记得有多少年不曾被人质问过的独眼岳三,此刻痞气堆上面孔,颇为玩味的反问一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草狗抓着后脑,实话实说。“爷爷说,找到这铁片的主人就能有好前程,不会饿死。若你不是,那我就只好再去别处找了。”
西凉王接过铁片,只是摩挲了片刻,并不作答。
此刻不光是草狗等着岳三的回答,便是舒同陆压两人都是看着西凉王爷,心中对西凉王的回答隐隐有些期待。
“什么叫好前程?”西凉王爷幽幽反问一句。
草狗听了岳三这话,心中只道眼前这权贵是要考他哩。暗暗决定,要说些有水平有见识的话,决计不可叫人看轻了。
“就是有饭吃,还要有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