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说得掷地有声,令人动容。
牙五的脑袋仿佛被投下了一粒炸弹,“轰”的炸开,手里的刀一阵踉跄,几乎整个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不是他不了解这个世界,荒野行走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实在太了解了,所以才会觉得如此不可思议。
他面前站在那儿的,难道真是一只豹子?虽然经过几个小时的接触,他已将对方当成平等生物,可如今对方嘴里说出了人类的语言,这怎么让人不感到这个世界的疯狂。他不可置信的咽了一口口水,使劲用那满是污血的手揉了揉眼睛,半天没说出一个字。一只豹子开口说话,这要是说出去,估计没人相信。
即便相信的,也都在精神病院关着。牙五*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因为过分疲劳而导致幻觉,这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你,你…?”难得的,他打起了结巴。
“这里不便多说,我等到现在才敢跟你说话,也是事出无奈。可是,强者,你的善意和仁者之心深深的打动了我。”
“牙五!”他终于稳住了情绪,将自己的名字报上。一边说着,一边麻木的解决掉一只扑上来的虫子,而在此时,他神情突然色变,黑金长刀急速在身前一挡,“叮!”一把淡金色的,来自于蜈蚣身体某部分锥形武器,击打在长刀刀身,巨大的力量如海浪一般传来,带起了牙五虚弱的身躯,炮弹般倒射而去。
身体还在空中,剧烈的反震力几乎耗尽他最后所剩无几的体力,本是睁开的黑色瞳孔,“兹”终于合上。牙五*不甘的哀叹了一声。身上青白色的淡淡的光,也如蜡烛熄灭一般,慢慢的隐去,恢复成了如初的平常状态。
到极限了,他惆怅的摇了摇了脑袋,觉得浑身每寸肌肉都在疼痛,每一块骨头似乎马上要从关节处脱落下来。
黑豹的神情一凛,杀意大开,后肢一蹬,在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身子往边上一横,正好堵在了牙五飞射而来的路线上,张开两臂,脚尖一点地面,身躯往后,消去了大部分的动能,险险的将牙五的接了下来。
再次看向不远处时,整张脸立刻阴沉下来,只见虫群间缓缓露出两个脑袋,一个他非常熟悉,正是被它击伤成半残的那只金色蜈蚣,而另外一只,则与这只金色蜈蚣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在颜色上则要更加浓重。
当然,给他的感觉,也更加危险。
“两只!”这两个字几乎是从黑豹牙缝里蹦出来的:“牙五,拖累你了。”
牙五苦笑了一下,他很想说,自己的确是被拖累了呢,当了一次毫无意义的sb。可是望着黑豹眼眸中深深的苍凉,他恍然的笑了笑,一股意犹未尽的舒畅淋漓感悄悄的蔓延全身,他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讨厌它,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面对死亡绝境,似乎没有一丝末日将来的绝望。
相反,这里头反而有一种久违的安心:“我自愿的,你还打我啊。”他笑起来,笑得理所当然。好久没这样笑了呢,他自嘲的暗道。一人,一豹,本是陌路而过的生物,甚至本该相杀为敌的物种,而如今,一切尽在不言中。
黑豹也笑了笑。锐指内的黑色离火,早已变得暗淡无光,最后一丝火种也在那苦楚的笑容中“嗖”的悄无声息的灭尽。他看了看牙五背包里的小兽,可能一连窜的事件耗尽了它不多的精神和体力,早已陷入了沉睡,气息安然悠长。黑豹闭了闭眼,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息。他尽力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两兽,一人。相互扶持,半跪。四周是茫茫无尽的虫潮。两只金色蜈蚣,远远的打量他们,战斗,终于就要结束了。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如果非要说哪里有什么不同,无非是挣扎的时间长一些还是短一些罢了,可是结局,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败了,从一开始就已注定,而战败者自然只有一个结局:死。
风依旧没有停,雪花飘扬,黑豹的鼻子动了动,凛冽的寒风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微弱难察的新鲜泥土气味,他的双眸中闪过一道细微的疑惑,突然“嗖”的站起,头颅高扬,将视线投向了东面那片隐于黑暗的原始森林。
牙五咳嗽了一阵,他伤得不轻,左臂浮肿得厉害,神经毒素已蔓延至骨关节深处,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他同样摇摇晃晃站起,四肢乏力,一直憋在心头的那口气怅怅然的吐出,喷出一大口的污血,他不明所以的沿着黑豹的目光同样投向远处,那里除了阴暗中层层叠叠的树影,什么都没有,他疑惑的看了看燮。
“吱――”突然,一声苍劲唳鸣,像利剑刺破黑暗,打碎了深渊的平静。黑豹的嘴角微微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牙五,我们上楼。”黑豹的语气里绽出黎明般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