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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明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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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些年,除了当年在长春宫的恶梦,他都忘了什么叫害怕了。

    可是,她却两番让他领略到了害怕的滋味,他怕她会死,会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宫里的女人不少,死过的也不少,但却从来没有人会让他紧张成这般。

    凤婧衣昏昏沉沉仿佛自己又回了另一个世界,她在那里简单而快乐地生活,哪里知道这边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

    或许是现实的勾心斗角太多,她只有那这样的梦中,才能拥有片刻的宁静,所以她不愿醒来。

    夏候彻一直待在里面,沁芳想再进去,却被孙平拦在了外面,“里面就交给皇上吧,你们也都休息一下。”

    “交给他,还嫌害得人不够吗?”沁芳愤然道。

    “沁芳姑娘!”孙平面色一沉,斥责道,“你家主子病重,你着急,皇上也着急,可你也不能就忘了你做奴才的本份,再那般没轻没重地说话,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沁芳咬了咬唇,只得道,“奴婢口无遮拦,知罪了。”

    “好了,别都哭丧着脸了,钰嫔娘娘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孙平安慰道。

    说罢,望了望寝室紧闭的门又叹了叹气。

    他不知道皇帝这样紧张一个女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帝的恩宠是一把双刃剑,她能带给女人荣宠,也能带给女人灾难。

    如今这后宫里是一下清静了,只怕明个儿早朝,前朝恐怕还有得闹了,要知道那帮老臣催着皇帝绵延子嗣,已经催了好些年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又被兰妃给害得小产了,定国候府怕是要被好一番弹劾说道了。

    这么一来,靳太后再想扶持兰妃为后,只怕前朝臣子也不会答应,让这个一样心肠狠毒的女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他不得不说,有人的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高。

    夏候彻在凌波殿待了一夜,直到次日早朝的时辰方才离去,钰嫔倒也真的烧退了不少。

    果然如孙平所料,早朝期间一个个言辞灼灼直责兰妃谋害皇嗣,更有甚者要皇帝将其逐出宫去灵霄寺修行……

    毕竟,兰妃以前是许给了已故的大皇子的,按皇族规制,大皇子薨了,皇子妃本就该为其颂经祈福,一生修行。

    可是她却被皇帝封为了妃嫔,这也就罢了,如今竟敢谋害皇嗣,这样的人留在宫中,只会后患无穷。

    然而,自始至终,皇帝也只是听着,并未做任何反应。

    南唐长公主尚在人间,她又如何会放过兰妃,将她送出宫去就等于将她送到了凤婧衣的刀口上,他不能那么做。

    他没有答应,下朝之后上奏送兰妃出宫修行的折子便堆满了皇极殿的书案。

    夏候彻翻也没翻一个,只是道,“孙平,都拿下去烧了前妻回头金难换最新章节。”

    孙平没有多问,立即带了人将所有上奏关于兰妃之事的折子,全都拿了下去焚烧殆尽。

    下完朝,皇帝要不断召见各部的大臣询问这一年的政绩以及来年的计划,忙得连午膳的时间都顾及得上。

    孙平重新沏了茶端过去,刚一放下,夏候彻便低声问道,“凌波殿有人过来没有?”

    孙平摇了摇头,那边一直没人过来回报消息,想来是钰嫔还没有醒来。

    夏候彻皱了皱眉没有再追问,继续听着朝臣的汇报,只是眉头却一直紧锁着。

    凌波殿,东暖阁。

    苏妙风一早便赶了过来,知道钰嫔烧已经退了不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凤婧衣又梦到了自己与坠楼的那一幕,她不想掉下去,却控制不住自己不断下坠的身体,直到整个人落地,她吓得喘息不已地睁开眼睛……

    一时间,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怔愣。

    “醒了!醒了!”苏妙风惊喜地叫道。

    沁芳和青湮赶紧赶了进来,看到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几分。

    “太医,太医,快过来给娘娘瞧瞧!”沁芳急声催促道。

    王太医连忙提着药箱进来,到床前把了脉,道,“人醒了便好了一大半了,只是钰嫔娘娘刚刚小产,身子还得好生调理……”

    “小产?”凤婧衣呼吸不由一紧,什么小产?

    “太医,你先随我出去把方子记下来,快些抓好药送过来。”沁芳连忙将王太医给支了出去,掩上房门。

    苏妙风叹了叹气,这才道,“你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了吗?昨日掉进了湖里,孩子……”

    说到此处,她不忍再继续说出那个残忍的消息。

    凤婧衣望着她有些怔愣,似是不相信她所说,又望向沁芳和青湮,她们应当是不会骗她的。

    沁芳抿了抿唇,默然地点了点头。

    凤婧衣一时间脑子有些乱,怔怔地望着帐顶,沉默了许久凄然一笑道,“……没了也好。

    可是这样说着,眼角却不由自主落下泪来。

    她告诉自己,即便这个孩子没有小产,自己也是留不得他的。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还是阵阵揪痛不止,这毕竟是她的骨肉,即便……那也是他仇人的骨血。

    以前她可以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怀上夏候彻的孩子,可是当这个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地舍弃他。

    苏妙风看到她哭,眼眶也不由一酸,执着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还年轻,这一个没有了,将来总还会有的。”

    “不会再有了。”凤婧衣喃喃道,声音透着难言的决绝。

    她不会再有他的孩子,也不能再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因为她知道,自己到时候一定没有那个勇气舍弃他,而她又是万万不能留他的。

    “你何苦如此?”苏妙风心疼地叹息道重生傲世行。

    她只当她是气皇上的薄情,却并不懂她那句话背后真正的意义。

    沁芳赶紧上前,岔开话道,“娘娘自己昏睡一天了,想吃什么?”

    凤婧衣摇了摇头,嗓子有些沙哑,“只是有些累,想再睡一会儿。”

    “那你睡吧,我们一会儿再进来。”苏妙风拍了拍她手背,起身带上沁芳等人出了暖阁。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一侧头却又看到夏候彻放在枕边的婴儿衣服,颤抖地伸出手拿了过来,衣服的料子很柔软,如同初生婴儿的肌肤。

    她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眼角。

    苏妙风几人出去了,绿袖便问道,“要差人去通知皇上吗?”

    “等天黑了再说吧,让他等着去。”苏妙风说着,望了望沁芳和青湮道,“孙公公再派人来问,便说还没醒。”

    闹到这般地步,也该让他多着急一会儿。

    “这里你们就看着点,奴婢去准备些吃的。”沁芳道。

    “嗯。”苏妙风点了点头,望了望寝阁的门,在外室坐了下来,这才安安心心地喝了一口水。

    绿袖在一旁给她添茶,说道,“听说前朝今早好多上早朝的都要皇上把兰妃送出宫修行去呢。”

    苏妙风冷然一笑,哼道,“要这么容易能把她送出去,皇帝也不会把她留到现在,不过徒费口舌罢了。”

    “反正现在她也被禁足了,也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了。”绿袖欢喜地道,实在不喜欢那个耀武扬威的女人。

    以前觉得皇贵妃已经够讨厌了,兰妃比她还要惹人讨厌。

    苏妙风端着茶抿了一口,心中却知道,这样的禁足根本不可能困住兰妃,靳太后下个月就回来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来了。

    这也难怪皇后要在这个时候离间皇帝和兰妃,否则只怕她的位置便要岌岌可危了。

    直到天快黑了,苏妙风方才差了人去皇极殿传话,孙平一等到几个朝臣跪安出了,连忙进去禀报道,“皇上,凌波殿派人传话过来,钰嫔娘娘已经醒了。”

    夏候彻紧皱了一天的眉头舒展开来,起身便道,“朕过去瞧瞧。”

    孙平早料到他会如此,早先便吩咐人准备好了,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即拿来了斗蓬,差人提了灯笼在外面候着。

    一行人冒着雪紧赶慢赶,可是好不容易到了凌波殿外,夏候彻却又停了下来,一语不发地雪地里站了半晌也不肯进去。

    “皇上?”孙平出声唤道。

    夏候彻没有说话,沉默地望着里面的灯火,却始终没有举步进去。

    过了许久,他转身往回走,说道,“回皇极殿。”

    孙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望了望凌波殿里面,又望了望已经走出几步的夏候,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今个儿不都担心一天了吗?

    这会儿都走到门口了,又不进去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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