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下嫁鸡鸣侯为妻,正是因为那次闹的太过火,让宠爱她的老爹也没法再包庇她,又因她在齐州的名声太臭,高门大族无人肯纳,不得已才许了破落户鸡鸣张家。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转战鸡鸣城的十三小姐,起初几年也着实做了几件荒唐事,最离谱的一次莫过于当街剥了张孝漆的衣裳,恨得张孝漆咬断手指发誓跟田氏势不两立。有人说张孝漆能由一名下流武者短短十余年间晋升为中品武者,他嫂子功不可没。
不过近十年来,有关田氏的荒唐事虽偶有传闻,毕竟不多了,即便偶尔有耐不住的时候,手段也学得文雅了。
就像这次对付孙乐,田氏的表现虽然过火了些,却还是很有策略的,这要是装疯卖傻的把孙乐的衣裳剥了,便宜占了,将来就是把官司打到真龙帝面前,又能奈她何?
堂堂侯府夫人当街剥了巡警骑士的衣裳,我呸,话是反着说的吧。骑士们没用是没用,折腾娘们哪个不是行家里手?谁剥谁还不知道呢。
眼瞅着两人僵持不下,沐离捏了捏鼻子,眼珠子骨碌一转,弯腰一路小跑上前去,劝田氏说:“夫人,您消消气,别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这怒伤肝,憎伤肺,什么伤脾……”
沐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悄悄地把手探到了孙乐的腋下,猛地那么一点……
噗通――
孙乐突然摔下马来,跌了个马趴。
呼!田氏一扑而上,如癫虎一般窜到孙乐背上,两腿用力一夹,单手掐死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住,那架势,打虎英雄一般。
孙乐无力地趴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只被虎擒拿的绵羊,静候虎大王来咬断自己的脖子。直到……他发觉骑在自己背上的田氏竟然在解自己的衣甲袢带,他才勉强挣扎了两下,嘴里发出呃呃的悲鸣。
他的部下,那五个巡警骑士,见此情形不好再视若无睹,一个个慢吞吞地下了马,装摸做样地来救人。康管事瞧破这五人并无真心救人的心思,于是笑呵呵地拦住了五人,向他们絮絮叨叨地诉起苦来。
五人本就乐见孙乐出丑,借此机会正好拖延不去,一个个装出大义凛然,义愤填膺的架势训斥起康管事说:
“你们都是朝廷的人,朝廷的法度更应该模范遵守,啊!是不是?这个若天底下的官府公人都视法度为粪土,还指望老百姓能遵纪守法?没有道理嘛,是不是?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一个国家没有法度,成何体统,是何天下嘛?”
……
这功夫,田氏已经解开了孙乐肋下的两处绊扣,孙乐除了开始那会绵软地挣扎了一下,此后便一直趴在没动,连嘴里的悲鸣声也渐渐低沉下去。
田氏见他软弱可欺,趁势把手伸进了他热乎乎的肋下……
呃――
孙乐的嗓子眼里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身躯也急剧地扭动了几下,活像一条上了砧板的鱼待宰前发出的最后挣扎。
站在近旁冷眼看热闹的沐离突然心里有一阵莫名的悸动。
鬼使神差地他又蹲下身,往孙乐耳垂上望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惊:他的耳垂上分明有两个芝麻粒大小的浅色疤痕。
沐离凑在田氏耳边轻声说:“主母,这是个女的。”
田氏闻听这话,愣了一愣,探手到孙乐胸前摸了一把,顿时人就怔住了。
片刻之后,鸡鸣侯夫人从地上站起来,理了理散乱的发髻,整了下衣裙,脸上泛起了矜持高贵的笑容,眨眼间她就恢复了贵夫人圣洁优雅的形象。
她挺起傲人的胸脯,淡定地从康管家和五个骑士中间穿过,留下一串悦耳动听的声音:“走啦!进宫给秀船贤妃献寿礼去。”
“剥衣十三娘”走了,裹着一阵香风,她的传奇不再。
沐离望了眼趴在地上缩做一团的孙乐,心里又猛烈地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