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微笑起来,“郑莲笑、雷大器想要火铳,想要训练火铳队的人,高招、昏招不计其数。只有你对嘴皮子特别自信,什么好处都不给,嘚嘚一堆废话想打动我。”
方月衍哈哈大笑,说:“好处,我没法比你亲哥给的更多。不过呢,你对你亲哥,没有救命之恩。他不欠你的。就是这些话,你想想吧。”
新春初至,虽然晴朗无风,仍旧很冷。衣着考究的天王近侍们送来铜炉、温酒。方月衍径自斟满,说:“接风酒,请勿推辞。”鹿知不接,扯下腰间酒壶,说:“你们的酒我喝不惯。我喝这个。”倒出来干脆地饮了三杯。天王近侍正欲作色,方月衍挥手倒空酒杯,挑眉笑道:“我很久没喝过烈酒,分我一杯。”喝了又说:“其实汲月县的酒相当不错,你可以试试。人嘛,走南闯北是难得的经历,趁此机会多长见识,多好。固步自封太可惜了。”
砚君在旁边看着,心想这个人说话不中听,小事上倒是很有气度。但用的酒具是她祖父珍藏的祇朝古董,估摸那酒应该也是她家的窖藏,看在眼里终究不大自在。
鹿知收起酒壶,朗朗说:“火铳火炮,昱朝也曾经有过。看那下场,你也该清楚,不是什么人拿到火器都如虎添翼。大新崛起,靠的是信念。我们能给你火铳,你能给我们信念吗?”
“大新崛起,靠谁的信念?”方月衍像看小孩子似的冲他摇头,“好,今天提起救命之恩,我问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两人怕遇到盘查,假扮成遇到土匪的平民,阴差阳错,在破庙里碰上几个逃兵。几个人围着一小堆篝火,不敢烧得太旺太明亮,也不能不烤火,就紧紧地凑成一圈。”
鹿知想起这件事,神色动了动。
“说到雷大器和罗素伦芦扬,他们都是一肚子怨气。你当时还为你哥讲了几句好话。但我听出来另外一种意思。”方月衍的声音忽然变了,微笑也让人心惊肉跳。
“芦扬很精明——你们铁布郡的人口,老弱病残全加起来还没有昱朝驻军的一半多。和昱朝对着干,就像顽童朝爹扔泥巴,没有胜算。是他有意把你们和昱民区分开,改了姓氏、改了样貌,让人感觉你们和昱民截然不同,不是父子、长幼,是初生虎与垂死牛的较量。因此聚集的人,自信而且格外能抱成团,我也一样,为摆脱了昱民的身份感到自己与众不同。但这是打仗的办法,不是治国的办法。打仗是少数人的事,治国是要管多数人。
“芦扬能许诺给多数人什么呢?实在没什么东西,是他能给而雷大器不能给的——他想到了平等,不分什么族、什么姓,大新的子民只有一种,就是‘新’民。归根结底不过是把人为造出来的特殊,再抹平。
“百姓不是傻瓜。而且他们想要的不是平等。他们想要的,是跟比自己有钱、有权的人平等,没人愿意同更惨更糟的人平等。我听得浑身发冷,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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