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难以忍受,似乎不久之前刚换洗过。金舜英将墨君放在她与陌生人的中间,讷讷地开口:“看来大新对囚犯还挺用心。”
西洋和尚噗嗤笑起来:“啊!不算最坏的。评比的话,可以算牢狱中的榜眼。”他说得很俏皮,金舜英不禁也噗嗤笑了:“难道大牢还有状元?”
西洋和尚立刻认真地回答:“海兰尼塔的大牢才好呢!冬暖夏凉,每天还管一顿饭。”金舜英心里倏的变凉,心想这回可糟糕,遇上个惯犯。当下不肯再同他说话。墨君却好了伤疤忘了疼,问道:“探花是谁?”西洋和尚不假思索地说:“大成的监牢虽然比这里差点,也算四大天王辖区里面,数得上的好牢房。只是家里人不花钱,他们就不管吃饭,由着犯人哀号央求直到饿死。”
金舜英听了,心重重地向下沉,不知道有没有人管苏牧亭的饭。那老头子整日嚷着不食周粟,可别一语成谶,真给饿死。她想到此处,甩不开浓浓的自责,觉得她如惊弓之鸟逃得飞快,害苏牧亭身边连个送饭的人也没有。仿佛配合她的胡思乱想,墨君忽然“哇”的嚎啕大哭。金舜英知道他怕他爹受罪,宽慰道:“别哭了。等一两天,你姐姐弄妥了出城的事,咱们就回家找你爹。”
西洋和尚看这对母子的举止有点蹊跷,但他没有多余的心思追问。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有同情心,有能力、有义务代替他的神散播慈爱。然而活到今日,他已经没有力气一见不平就悲天悯人。不平的事实在太多了。天下乱了几年,每家都有悲剧,神大概早就不够用,管不了那么多。人得学会自己挺过去。
所以他只是任由墨君哇哇大哭,末了说:“小弟,别让鼻涕弄脏我的棉被。”
墨君哭了一会儿渐渐感到冷,和金舜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母子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西洋和尚不和他们搭话,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掏出怀里一只表。表盘上有绿莹莹的磷光,时针指往下午五点。
墨君曾经有个玩具怀表,跟他这只相仿,但时刻是按大昱的十二时辰划分。 “和尚哥哥,你这表盘上,弯弯曲曲的花纹是什么意思?”
西洋和尚等的人快要来了,没有心思和他闲扯,简单回答说:“是海兰尼塔的数字。”
“现在几点?”
“快到探监时候。”西洋和尚刚说完,牢房再一次打开。
金舜英只被关了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无比渴望光明,可惜夜幕静静地垂下来,连天空的光芒也被收了去,只余积雪返照出一片浅淡阴森的灰白。幸好来人手里提了灯笼,柔黄色的光芒染上牢房四壁,好像牢里突然变暖。金舜英贪婪地凝望灯光,眼角不经意地上挑,发现提灯的是个腹部高隆的孕妇。更稀奇的是,灯光照出西洋和尚的真相,他居然是一头黄发。
年轻孕妇见牢房中新添一对母子,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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