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害砚君的脑子如坠云雾。
不是她不会算数,而是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傻呵呵地望着陈景初,听他不紧不慢的声音说:“老冯,你去拿十五两的金条给这位小姐,结了水洗的账。等等。”他喊住要去办的老伙计,又对七爷客客气气地说:“七爷既然是秋岚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七爷打碎我的水洗,赔了五十两,是吗?老冯,你再拿五十两。我不能让七爷吃这个亏。”
他不容置疑的、一气呵成的安排让砚君产生了既置身事中,又置身事外的感觉,她觉得这事情大大的不对。楚狄赫男子更是哭笑不得地看着陈景初,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问:“你们陈家是这样做生意?跟我所知道的陈家,大相径庭。”
“生意既然是人做的,自然要按人的意愿来。陈家做生意,也是一人一个样。”陈景初好整以暇地回答,脸上始终不缺客气的微笑。
说话间,老伙计依他的吩咐取来金条,这回拿来全是小的。陈景初指示伙计分别交给砚君和七爷,他自己仍是那股慢慢的语调,好像他说话做事就跟他的右腿一样,永远快不起来。“请两位点清。”
七爷带着好笑的神气,同时眼睛里也透着一丝提防。这些亡昱的旧人,被大新贵族称为华姓的人们,总有种楚狄赫人弄不明白的脾气。七爷时常感到自己不懂他们行事的道理,譬如面前的女人,缺钱缺到要讹诈,却宁可昂然地忍受穷困,不肯夹着尾巴溜走。再如面前的男人,既不认识女人,也不认识七爷,却要自掏腰包让他们两个都不损失。
若是出于万不得已,还好理解,但他们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别的选择。七爷情不自禁地观察他们,他们的神态,他们眼角眉梢流露的讯息,他们弯下的腰和扬起的头――七爷觉得他们先前都是平淡无奇的,但突然之间,他们的言语神气中,有种骄傲。他们好像只凭着那种骄傲,就可以活得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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