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像银丝柏越用越好看,年岁一久紫丝就变黑丝,好似木头里嵌着一团团的女人头发,有些吓人,故而紫丝家具往往以重色上漆。这几个紫丝书架已经漆过,漆工到位,款式稳重大方,弃置只因不能为主人换来金山银山。虽说商人图利是本业使然,但器物无辜遭此冷遇,让砚君忽生悲壮,当即道:“东西都是好的,也合用,不如就它们吧。”连夫人痛快答应。
当天那四个书架就打理干净送到荷花院,下人们也得到吩咐,一切听大少奶奶的主意。
布置书房的诸般物件都是现成的,不消几天荷花院就变成有模有样的书斋。砚君自己的案头小玩意儿不少,一直找不到合适地方摆放,压在箱底没拿出来。这时候见连夫人对她完全不以外人看待,她铭感盛情,将那书房精心布置起来。连夫人果然不插手,待砚君收拾妥当才去看。
书房里满架琳琅,墨香盈室,书案上清供别致,妙趣横生,连夫人忍不住向丫鬟女佣们啧啧称奇:“我家几时见过这么清爽雅致的布置!给谁看,都要说这里是累世书香门第才有的书房。是不是?”她这样说,众人当然没有说“不是”的,嘴巧的、嘴笨的都争着夸起来。
连夫人又绕着圈欣赏墙上字画、架上书籍,满心欢喜道:“还是媳妇这书房顺眼!一对联、两张画,就这么好看。我家老爷布置起来,只知道把名人字画拼命挂出来,满当当像招牌林立的闹市。”她又转了几圈,连角落也全看遍,见书架上每个格子都没摆满,以为砚君远来没带许多书籍,便道:“我家也有祖上搜求的几本老书,媳妇若不嫌弃,我就拿来给你看看——这架上空荡荡的,看着凄凉。”
砚君的书架布置是苏牧亭亲传的摆法:一不能乱无章法,要按经史子集分类;二不能满如书肆,只挑拣心仪的杰作以标品格。连夫人不谙此道,砚君含笑不语。
珍荣却有心计,近日已看出连家空有财力而无学问,因此爱惜砚君的修养。只是砚君从不显山露水,众人只知她宦门出身,不知她学富五车。珍荣有意借机在连夫人与众多仆人面前显示小姐的才能,也让下人敬上三分,因而笑嘻嘻道:“夫人不知这个书架的学问……”砚君立刻用眼示意珍荣收声。连夫人犹自好奇:“书架有什么讲究?”砚君笑道:“谈不上什么讲究,图个方便顺手而已。夫人有书见赐,砚君先道谢了。”连夫人听她这样说就不多想,吩咐人去把几箱旧书搬进书房。
书箱上扎着布条,墨书一个“巍”字,砚君猜到是连大公子的藏书。众人走后,砚君开了箱箧亲自拣选,见其中有通鉴、十三经,也有精选的楚辞、汉赋、唐诗、宋词。书籍版本欠佳,但看书页边角被翻过无数次的样子,砚君心中暗喜:“若是这些书都读通,未来夫婿也不是草腹之辈。”
远巍旧时书籍多有缺损,砚君挑出一些动手粘粘补补,恰好捡出一本九成新的《唐诗选》,只翻了几页,忽见书页上有红色小字批注。砚君细看了几句,暗叹品评新颖细腻。那字体端丽秀气,砚君不信这是男子手迹。她心中好奇,将书翻到尾,果然在封底看见“春岫”二字。
这两字来得没头没尾,可砚君心里立即冒出一个清新可人的少女形象,觉得“春岫”正是这少女的名字。虽然素不相识,砚君已经有心结识,她一时好奇,又去书架上翻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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