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对礼法约束要求不高,但在宫廷里,这三人少不得避忌些。故而解忧与夷安二人在前,霍去病颇有风度的随后半丈之外跟着。
解忧目不斜视,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国公主的风范。夷安却不时偷瞄后面,至于她魂不守舍的原因,旁人知道也只当不知道。
“真该让你当公主,反倒和我生错了人家。”夷安嘀咕着,声音细小控制在解忧可听见而其他人不可听见的程度。
“站直。”解忧提示她逐渐歪向自己靠近的肩膀,咬着唇道:“那可有你受的。”
夷安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这玉盂来的正好!”东方朔一见了托着盂具的黄门内侍就高兴得跳了起来,顾不得他那条不太利落的腿,撩起袖子准备接过。他此前跪坐的席前案上摆放着几枚棋子,一把扇子,还有些精巧的玉雕,几个公主宫女正围着他听得津津有味。
这就是解忧他们走进殿阁时见到的场景。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不知太中大夫乐的是什么?”解忧似与东方朔结仇颇深,第一句话就含沙射影。
东方朔听声音一哆嗦,再一看果然是解忧。他如同见了丧门星般躲到宫监身后,陪笑着道:“乐于覆射,博诸君一乐,一乐而已。”覆射是汉代宫廷常见的游戏,藏物于玉盂下为覆,猜为射,一覆一射,简单的异乎寻常。
“东方朔,你与太常博士辩论口若悬河,著书更是浩浩汤汤数十万字,怎么见了朕的侄女就变成司马相如了。”一旁闭目养神的刘彻忽然开口,惹得众人捧腹大笑。司马相如素有口吃之疾,尤其紧张仓惶时,更有失才子风度。
见到刘彻,他们三个立刻跪拜。刘彻本不拘泥于礼数,眼见东方朔在解忧面前落了下风更是欢喜。许是皇帝当久了,对自家窝里的鹰犬内斗看惯了,宁愿隔岸观火。他非但不责备解忧无礼,反而让她和霍去病坐到自己身畔说话。
东方朔知道这些人把解忧招来就为杀自己的威风,见她坐到远端去了,便心安理得在诸位公主面前卖弄起聪明来。
他将玉盂扣在棋子上,宽袍广袖盖住玉盂,令人看不到袖子下的动作,待到众人目不转睛时,他一番故弄玄虚。东方朔对卫长道:“公主不妨猜猜,我在哪个玉盂下藏了黑子,哪个藏了白子。”
卫长拍拍脑袋,仔细回想着他方才的动作,又瞧了瞧周围几个人,均是一筹莫展。
“公主可自己看着,这四个玉盂从左到右、从右到左都是一样的。”见众人没了主意,东方朔更是得意,施施然炫耀起来。
卫长几番观察仍旧看不出端倪,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下面是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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