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解忧穿过竹林往回走,她不为此内疚。冷血如她,怎么会内疚?神秘莫测的女子,换上个男子身份行事。
见衡玑的紫竹楼阁还亮着灯,她心下讶然,登上云梯,却见衡玑正提着一盏灯笼照着自己。她身着寻常的青灰色布裙,面无表情目光冷然,如灯塔般杵在半空。
“夜深了,衡玑怎么还没睡?”解忧恭敬问道,论年龄她是长辈,但解忧早已习惯这看似目无尊长的称呼。
“动静闹得这么大,如何睡得着?”衡玑森目视远方,今夜的她冷得出奇。她目中泛着幽光,波澜不兴,只需一眼,似乎就可看透世间一切。解忧有些厌恶她的透彻睿智,在她面前,所有掩饰都是徒劳。
“都是些小事,无妨的,你且去休息吧。”
衡玑闷嗯一声进屋去,解忧待她走后静坐在云梯上。她轻轻抚着嘴角的瘀青,她知道衡玑一定看到了,但这无关痛痒。衡玑总是这样,她从不多一分亲密,也从不少一分礼仪。大部分时间像个不喜不怒的泥偶,可解忧愣是这样与她相处了十年,风平浪静。
“谁?”解忧听到脚步声从云梯跳下,见一蓝色衣裙女子一路摸索着朝这边踱来。她顿时放松了戒备,迎上前去:“这么晚怎么一个人来了?”
蓝衣女子道:“宫女都睡了,我没叫她们。”
“也不提个灯笼?”解忧有些埋怨,亦有些怜悯。
蓝衣女子一笑,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反正也看不见。”
解忧心里顿生可惜,好端端一个夷安公主,夜里竟是半个瞎子,也难怪陛下不心疼她。生母早逝,又无后援,跟亲生的姐妹不熟识,偏偏素喜与解忧这个活死人相伴。
视力不济的人鼻子格外灵敏,夷安只在周遭站了一阵,顿时拉下脸来:“我闻到血腥味,你又出去做了什么?”
解忧脸上一愣:“难道不能是别人做了什么?”
夷安反唇相讥道:“谁敢欺负你呀?”
那语气,分明将解忧当作首恶魔头了。解忧心里直叹冤枉:“分明是你表哥把我打了。也罢,我这恶人的名声是坐实了。”嘴上毫不在乎道:“我打猎去了。”
夷安只道她随口敷衍自己,说了两句闷闷不乐回去了。举止古怪,独来独往,也没半点骄矜之气,只有夷安这般孤僻内敛之人能与她相安无事。也只有在解忧面前,她才能开朗些。此刻,她想起了那个霍去病,他定然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人。刘解忧心里生出一种隐忧,她担心这样下去,她的秘密迟早会被霍去病一点点挖掘出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