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当日我失了亲骨肉,膝下一直无子。对于卞若兰,我疼爱有加,甚至为了她,我牺牲了我多年坚持的原则,将皇上与信王拆散。”卞承宗惨笑了一声:“你可知那日我恳请皇上赐婚之时,心中是多么纠结?若兰成婚之后,我才从林淮勇劫到的迷信中得知,我疼爱有加的女儿并非亲生!”
“生恩不及养恩,你养育了她十几年,如何狠得下心下得去手!”段紫陌愤然问道。
“我不能让她和她娘一般再祸害默寒,不能让大夏的江山毁在我的手里!”卞承宗猛地抬起头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报复。她从水芙蓉的札记中找到了一种厌胜之术,想要用琼花宫灯为媒介暗害皇上。那日,我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出去,也悄悄跟了出去,见她与泽焰相见,两人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泽焰没有带走宫灯,她气急败坏,召集了些南国的死士想要进宫行刺。我一时气愤,便将她杀了,烧了那害人的玩意。”
“卞相,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朕,非要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皇上,臣老了,风烛残年,本也活不了多久。”卞承宗复又跪在地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成百年身。老臣自知罪无可恕,请皇上赐老臣一死。”
“卞相。”段紫陌不是没有听出卞承宗的话存在着疏漏,也知道他一定是在保护一个在他心里十分重要的人,她可以继续逼问,但是,她不忍心。
“皇上,江山为重,社稷为重。后宫之地与朝前息息相关,切不可一意孤行,乱了平衡之术。”卞承宗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信王无辜,完全是因为老臣之过。皇上,他与卞若兰只是挂名夫妻,并无夫妻之实。望皇上明察,还信王一个清白。”
“卞相,你到底还是为了他。”段紫陌叹了口气:“朕答应你,善待信王,迎他入宫。”
“谢皇上。老臣自知无言面对两位先皇,请皇上将老臣的尸首火化,撒于风中吧。”
段紫陌看着卞承宗一夜之间苍老的面容,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顺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手中。
卞承宗眼圈红了红,抬头看了看她,眼中有欣喜也有内疚。
段紫陌长叹一声,转身离去。卞承宗看着她萧索的背影,嘴唇抖了抖,始终没有再开口。他跪下,磕头谢恩,从容的吞下了段紫陌给他的那粒药丸。
段紫陌微微踉跄的步出天牢,就见殷承夜负手立在牢门口,目含担心的望着她。她忽然觉得心里一紧,鼻子酸了一下,眼泪在眼圈里晃来晃去。
“承夜。”她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丝笑容:“我做到了。”
“不想笑不要勉强,很难看。”殷承夜的眼睛闪了闪,双手伸开抱住了她:“对不起。”
对不起,明知道你做不到,我还要逼你去做……
段紫陌轻笑着,泪水悄悄的滚落到了他的衣襟,淡然地说:“你我之间不要说这么生分的话了。我已经答应卞相的临终请求,让尹默寒入宫。”
殷承夜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酸涩,微微蹙眉,手揽着她的要轻声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