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阻止不了你离开听七楼。”洛夜白眸光深沉,毫不躲闪地看向萧痕。
萧痕呵呵一笑道:“我老了,这天下终将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记得当年我亲手将师父关进地下监牢时,师父也是这么告诉我的,这天下永远存在,然人只有这一具血肉之躯,百年之命,人,拼不过生死,但却能选择如何死,为何死,让你的英名随这天下不消不亡。”
洛夜白敛了眼眸,萧痕的话中之意他已然听出,点了点头道:“听七楼出了叛徒,师父可知?”
“我知道!”萧痕叹息着摇了摇头:“只是尚不知是何人。”
洛夜白冷声说道:“是单文。”
闻言,萧痕只是微微一惊,继而惋惜叹道:“他还是没能想通,没过得了心里那个坎儿。”
洛夜白想了想问道:“师父当年明知他是师公的儿子,却为何还要留下这个活口?”
萧痕笑道:“众人皆知三十年前师父叛离听七楼是为利所图,其实不然。当时他是爱上了单家庄的二小姐,单庄主不愿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何况那时师父的年纪与单二小姐相差甚远,单庄主便有意刁难师父,要他离开听七楼,只是他没想到师父真的会答应。师父离开听七楼之后担心楼中弟子会对他不利,便想先下手为强,是以才会带人剿杀听七楼弟子。他被擒后,单家庄为逃避责任,与此事撇清关系,竟然不顾父女亲情,将单二小姐和刚出生的孩子奉交给听七楼。我知道此事与他们无关,便将他们收留在听七楼,却不想两年后二小姐悲痛过度抑郁身亡,留下两岁的单文孤苦无依,师父曾对我有恩,养育之恩大于天,是以我才将单文留在了听七楼,由袁长老收为弟子,并给了他听七楼小主的身份子……”
说到此他停了停,又是一声叹息。
这些年单文表面上谦和无争,背地里却暗中收买人心,尤其是洛夜白接手听七楼之后,他对洛夜白的恨意便更深一层,认为是洛夜白夺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楼主的位子。这些萧痕和洛夜白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只可惜……
洛夜白沉声道:“可惜了,他心中怨气太重,终究不是你我所能化解的。”
萧痕淡淡应了一声,突然转身问道:“我听说你在琼花城已逗留多日,单文一事还是交给苏焕去办的,却是为何?”
洛夜白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为了尘如语。”
萧痕怔了怔,良久方才沉沉地一声叹息,听洛夜白继续问道:“我若问你尘如语的事,你必然不会告诉我,是吗?”
“呵呵……”萧痕一声轻笑:“你答应过我,接手听七楼的时日里会断情绝爱。”
“是,我答应过师父,可是?尘如语对我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她会让我觉得自己的生命并非一片空白,而是有迹可循的……”可是?他却找不到那迹象在何处,每当想要细细回想的时候,总觉得胸口沉闷,绞痛,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寻找。
“这么说,我阻止不了你去接近她?”萧痕神色不禁一阵担忧。
洛夜白却笑得清和:“师父尽管放心,我不会向你追问什么?我会自己查出一切,我所有的疑惑。”
看着他清朗却萧瑟的背影,萧痕有些心疼,他从一出生起就注定要承受比别人更多的负担与痛楚,如今为了保住性命,却是连一些过往的记忆都不能留。
若是这份痛苦能够转移,他倒是愿意为洛夜白承受一切,只可惜,他不能。
沉默久久,他对着洛夜白消失的背影轻声道:“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