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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一 逍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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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趁其旧主刚死、新主还不牢靠、人心不齐之际,最是拿下西凉一大州的好时机。

    父汗忌惮的是当年一骑当千、大败十部的虎将殷忠行。殷氏一门,是草原人败也心服口服的好汉。听说中土皇帝给殷公雪冤平反,若重新起用,那就是草原的麻烦。

    但看如今这位皇帝陛下似是十分软弱――按中原人的说法,叫做儒雅仁厚,但在他们胡人眼里,就是扶不上墙。

    这位长皇子,不说了,小得跟鸡崽一样,哪能跟草原上的雏鹰相比。

    中土的军队仪仗确实雄伟,但怎么瞧,也不似常上大阵厮杀的。尤其是他们的骁卫军――马,这是战场上最亲密的伙伴,竟然看似摆设。而他最想见一见的英雄――殷将军,至今没瞧着……

    如果中土皇帝只是将殷孝收拢回来,闲置不用,还理他什么鸟事?战吧!父汗!这富庶沃野、华美皇庭应是狼的天下,凭什么让孱弱的羔羊占着?

    斛射罗颇不满地将目光从李晗、李承父子身上挪开,跳过蔺、谢二公,打量着裴远。

    听父汗说,中土文官个个都是白胡子,手无缚鸡之力,专会躲在后头使诈,想不到也有这样年轻精干的练家子,就是……瘦了一点,抡个紫金锤砸一砸,抗得住吗?

    他眯着眼去看余下那一人――凤阳王白弈。

    这个人……好像有些奇怪……

    斛射罗正要细瞧,忽然,原本正遥遥盯着水岸的白弈却先回头扫了他一眼,尔后,看似十分友好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斛射罗当下后脊一寒,顿时,有种兴致勃勃地跑去偷窥却被抓了个现行的挫败感……他在心底颇负气地冲白弈龇了龇牙,撑着腮帮子,扭转头去。

    四海池真如海广阔,算起来这一座水榭也不过是建在近岸处,瞧着,却已觉得十分远了。白玉雕琢的桥路远望似白莲成线,映着青天白云,碧色波光,绝美壮哉。

    白莲尽处,绿柳荫下,一名女子与皇帝身旁的侍人站在一处。原本是看不真切的,却不知怎的,一望便望见了,但真想细看时,却又觉得什么也没看清,只见乌发纱裙,宛若云泽鹤。

    斛射罗眨眼望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一扭头,又去看皇帝身旁的皇后。皇后面纱垂落,冠落红珠,华服雍容,裹得十分严实。

    完全……不一样哩……

    “陛下!”斛射罗颇为困扰地抬手指着水岸问:“那位姑娘,是天朝的别吉吗?”他的汉家话说得不太好,言辞中夹杂着胡语。

    李晗一怔,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是墨鸾正与韩全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

    一瞧见墨鸾,李晗的神色咻地一下便紧了起来。

    “那不是公主!”一旁的左仆射谢蕴忙笑道:“那是淑妃主。”

    斛射罗琢磨着这句话,疑惑道:“是陛下的可敦?”

    这一问,却叫人尴尬。

    草原人并不似中原,没有那么多礼教的约束,亦没有中原这般看重正庶,那些汗王的妻室,一律呼为可敦,只在幄帐与牛羊上有些差别。但拿来此时此地称呼,却骤然显冷。

    谢公顿时有些尴尬,瞥了女儿一眼,所幸皇后谢妍被面纱遮去了脸庞,看不见她的表情。李晗瞅了瞅白弈,又瞅了瞅妻儿,亦是欲言又止。

    斛射罗虽是胡家儿,淳朴不羁,却也并非痴傻,自然瞧着这一帮汉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必有其缘故。于是,他一半好奇一半挑衅地看着,偏不想叫汉人如意。天给你们的好水土,不像草原风沙日曝,你们的女人确实秀丽,但你也不用这样遮着藏着吧!至于吗?他心中愤愤然,脸上却笑着,即时补了一句:“既然是陛下的可敦,为什么站在那么远的地方?”

    一语未了,满座愈发神色诡异。

    白弈又看了一眼斛射罗,不禁暗暗轻笑:这个胡人,有趣了。

    李晗的脸上已十分不好看,犹自咬牙强忍。

    裴远瞥一眼白弈,见白弈眼底潜着笑,却是打定主意不动声色的模样,便又抬眼看了看蔺谦,而后也将眼帘垂了下去。

    蔺谦见状,只得硬着头皮来打这个圆场,话还未出口,却听皇后谢妍先道:“不如就――”她这一句却只说一半。

    大常侍韩全及时返了回来,在水榭外禀奏道:“马场已备妥当,淑妃主请陛下圣驾。”

    李晗不由得呆了呆,不知为何忽然有此一事。他与诸臣议定的,先礼之而后威慑,再后安抚,马军之行,那是明日的排程。

    但那斛射罗听到个“马”字,早已欢喜得眉飞色舞起来。

    天角流云,在稀薄扬尘中仿佛裹了层金黄。骏马交错,马背上竟然全是未及笄的少女,足有二十余众,人手一支长杆,正分队击鞠。满眼双环若仙,羽纱飘舞,和着骠骑如风,既威武奔放,又秀丽妍盛。

    小小一只鞠球在马蹄间疾滚,一击下,化作一道弧光掠过。马背上的少女鱼跃而起,翻身时长杆一挥。阳光耀目,那球却似粘在杆上一般,勾,压,挑,再击出,瞬间便改了道,向另一方驰去。那少女却似天生的鞍马好手,在马背上跳跃翻滚,稳稳当当。

    这般景象着实令斛射罗大吃一惊,不由得瞪圆了眼。胡人自幼在马背上生活,马背上的身手自是了得,但他从未想过久居安逸的中原人,竟也有如此精湛的马术,何况还是一群小姑娘。他正暗自诧异,忽然瞥见一道光影扑来,骇了一跳,抬手去截,不料掌心里结实地撞了一下,却将那鞠球儿捏在了手中。几乎同时,三个明丽少女已驱马到了跟前。

    少女们就着马背上先向李晗行了礼,便笑吟吟地来问斛射罗讨那鞠球儿。

    只见三位姑娘俱是粉颊凝荔,明眸樱唇,十分清丽娟秀。

    斛射罗看呆了,良久才缓过神来,忙将鞠球儿还给她们。少女们拿回球,立刻笑着跑马而去。唯留那胡家儿郎兀自愣那儿。

    他还未醒过神来,却听另一如珠玉声响起:“王子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这几位姑娘虽尚年幼,待王子回去细细备下聘礼,想来就差不多正好出嫁了。”

    斛射罗又一惊,扭头一看,才见李晗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一位女子来,正是方才水榭中远望见的妙人儿。

    她一张素颜未施半点粉黛,却依然唇丹眉翠,双眸流光溢彩,顾盼神飞。那乌绸般柔亮的长发高高盘起,状若灵蛇,不见怎样繁复珠饰,唯有一支青犀牛角打磨的掌梳斜斜地插在髻上,莹润光泽映着乌发,愈显高雅。她的衣着与众不同,这早春乍暖还寒,她却只着了一件红罗织绣的抹胸,水色纱绦腰间垂,石榴红裙款款,素纱长衫半披,衫上金缕绣出的百鸟图在阳光下隐隐闪动,羊脂软玉般的一段香肩臂膀掩在纱下,朦胧中似有光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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