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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七 乌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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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辕远处来来回回打转,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进去一看究竟。

    线报言,禁中生乱,白弈领右武卫逼宫!

    此等消息,惊得他足足呆怔半晌。

    太蹊跷!

    无端端的,那白弈怎会忽然逼宫?竟连一丝半毫征兆也无。白日还见他亲自带军操演,十分严格,若是夜间便要举事,岂有不养精蓄锐之理?

    除非那姓白的是忽然疯了!

    若白弈真要造反,他得火速引兵救驾才是。可……万一这是个陷阱,他擅自将左武卫引向宫禁,被人反咬一口,可怎么说得清……?

    举棋不定之下,他当即潜亲信前往右武卫大营打探,不料接二连三的有去无回。

    这一桩咄咄怪事,搅得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不得已,只得亲往右武卫大营。

    然而,当他亲眼瞧见右武卫营这一如平常的模样,却只是令他愈发困惑不解。

    他勒马而立,一时,陷入沉思。

    四下静谧里,忽有鼓楼鼓声荡起,在神都夜晚,尤显悠长肃穆。

    “大将军,宵禁起了,辕营重地前,咱们再耽久了恐怕不妥。”亲随将士如是催促。

    宋启玉心下狐疑,依旧拿不定主意。猛地,却见右武卫营中迎出一小队人马来,细瞧之下,引队的竟是白弈身旁副将。

    那副将催马上前,对宋启玉一拱手道:“我们将军请宋大将军入营一叙。”

    宋启玉闻言一惊:“白善博此刻还在辕营?”

    那副将应道:“日里军演,此刻我们将军与弟兄们正饮酒呢?请大将军一同入席。”

    “不了。我只是恰巧路过,就走了。替我谢白大将军美意。”宋启玉忙推拒了,回马便走。

    白日里大张旗鼓操演,夜晚上设酒宴犒军,这算是逼得什么宫?禁内线人怕是把眼珠子浸到猪油里了!

    他心觉遭了一番耍弄,郁闷之下恶狠狠扬鞭,正要策马。忽然,手却悬在了半空中。

    不对。若真是饮酒犒军,为何他派出的探子全都有去无回?

    这辕门大开灯火通明的阵仗,莫非……是空城计?!

    宋启玉心下大紧,当下调转马头,向右武卫大营奔去。

    辕营持戟相阻,被他扬鞭抽开。

    他翻身下马,径入中军,高喝一声:“白弈呢?叫你们大将军即刻出来见我!”

    “宋大将军好急的性子,不如先入座饮上一杯,我家将军就到。”说话间,已有一人从帐屏后转出来,羽扇纶巾,满面和煦,竟是叶一舟。

    “原来是先生高驾。”一见是叶一舟,宋启玉不禁冷笑:“白善博人呢?不是说,与弟兄们犒军饮酒呢么。”

    “正是。”叶一舟摇扇而笑:“方才我家将军还在帐内候请宋大将军,大将军说不来,我家将军便离帐与弟兄们一道烤肉去了。谁知宋大将军去又复返?总要给些许时间,请我家将军回来。”

    “怕是请不回来了罢?”宋启玉冷哼:“先生的空城计当真精妙!”

    叶一舟兀自微笑。“右武卫兵卒俱在。谁说是空城?”他抬眼看着宋启玉,笑意下隐隐渗出寒气来:“即便真是空城,也未必都可让大将军来去自如罢。”

    应声,帐前持戟司戈已先下了利械。锋芒相击时,发出锵得一声清响。

    宋启玉面色不由一僵,却仍笑道:“先生真会说笑。我那几名随同――”

    他未说完,帐外却有人呼道:“宋大将军安心畅饮,随同而来的几位将军,都已安置入席了。”正是那名副将。

    宋启玉心已沉底,冷汗也淌了满身。看来线人所报非虚,今夜禁中必有异动。然而,右武卫却又分明未动一兵一卒,这白弈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他实是捉摸不透了。

    他强作镇定对叶一舟笑道:“先生不是真想留下本将罢?”

    叶一舟道:“我已派人前去贵府上告知,将军今夜在右武卫辕营饮酒,就不回了。”

    话到此处,宋启玉已再撑不下笑意,当即冷了脸:“你们总是要放我走的。”言外之意,他们并不敢伤他分毫,只要他得脱,便会上奏弹劾。

    叶一舟似早已料到,斟酒笑请道:“待大将军醉了,自然派人护送大将军回府。”

    此言甫一出,宋启玉面色彻底惨白。

    他们着实不能动他,但却能将他灌醉。若他在右武卫辕营喝得酩酊大醉给人抬出去,无论他再说什么?大概也只会当他酒醉胡言,再无人信了。

    面前已是宫墙,再无去路。卫军如潮,三面围剿而来。人声、兵甲声,犹如嘶叫。

    殷孝抬头,苍穹如绸,什么也没有,只是被火把烙上了赤色。

    瞬间恍有错觉,自己是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沙场,那熟悉的战呼唤醒着他的血液,沸腾滚烫。

    他傲然回转身来,缓缓除却篷帽。

    他看见对面的领军神色大震,那惊恐,宛如瞧见了厉鬼。他于是笑起来,半是讥讽,半是自嘲。

    “殷……”只喃喃念出这个姓氏,韦如海便像被扼住了喉管一般,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竟是殷孝。应该早已死去十余年的绥远将军殷孝。纵然那谋逆叛国的罪名天下皆知其冤,但丝毫也不能挽回皇帝下旨将殷氏满门尽诛。这人应该早已死了。莫非冤魂反阳,前来索命么?

    韦如海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只觉后脊发寒,颈项阵阵怵麻。

    不。不能是鬼。他有影子。

    火光照映,将那人影投在墙壁,高壮伟岸得犹如巨人。

    蹊跷百藏,意外叠生,事态的发展已愈发扑朔迷离,令人捉摸不清。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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