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发病之后半瘫在床的,医生说过,人过了四十,需要特别注意中风这种情况,这是由于脑血管病供血不足,运动神经功能障碍所引起的,若是当时救治得力,后果不会那般严重。
可是现在没有大夫在身边,三个傻男人只剩下哭和叫这两项本事,阿圆顾不上多想,才一巴掌拍上贺聪的脑袋,就这么晃下去的话,贺大当家这条命,就一准儿扔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站到一边去!把嘴闭上!腿脚还能使的话,赶紧去请大夫!”阿圆的第二个命令又发出来了。
当然,要想说话有人听,在这种情况下,横眉立目凶神恶煞是必须的,这还不够,阿圆一只手“噌――”,从前衣襟上拽下了一枚亮闪闪的绣花针出来!
阿牛第一个身子哆嗦了一下,这个女人拔刀砍自己大腿的那一幕他还记得清楚着呢,只不过这一次,拔出一根细针来要扎谁?
大汉还算清醒,“嗷――”一嗓子就开门跑了,外面登时是兵荒马乱的声音洪荒道命。
“将你爹上半身垫高点,对,扒你的衣服叠好垫上,把你爹的衣服松一松,把脑袋歪倒一边去,别等吐了的话呛到了。”阿圆冷静多了,等着贺聪和阿牛共同按照嘱咐做好,深吸一口气,盘腿往地上一坐,抓起贺大当家的一根手指,手中的绣花针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给他挤出血来!”阿圆扎向第二根手指,瞪着眼安排贺聪下狠手。
为什么要拿针扎自己的亲爹?还要放血?贺大当家此刻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第二针下去,连个抽搐都没有动静了。
贺聪其实真的很聪明,从阿圆的神色中,他看出了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要害人。嘴巴张了张,愣是没问出为什么来,果断的听从阿圆的话,跟着阿圆的速度,把老爹的每一根手指都挤出了血珠子。
那些血珠子,是近乎暗黑色的红,坚持着搅在一起不肯流淌下来。
贺大当家的十根粗萝卜一样的手指,开出了十粒未开放的花苞。
嘴角的流涎,似乎不那么严重了,阿圆再次攥攥酸痛的手指。天知道,贺大当家手上的皮肉,怎么就那么厚实难扎?
阿圆的绣花针再次下落。指向的是贺大当家的耳垂,这地儿柔软的多,跟穿耳朵眼儿似的。
“哇――”,一股浊流喷溅出去,阿圆的手上胳膊上都糊满了呕吐物。
这不幸亏刚才给大当家的把头侧放了?贺聪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感慨。阿圆冷冷的声音又安排上了:“擦一擦,继续挤出血来!”
于是,贺大当家有生以来第一次扎上了两个耳朵眼儿,还点缀上了两朵耳钉,是鲜艳的红宝石做的。
自己就知道这么多了,只能用于中风的急救。接下来,就只有寄希望于早找到大夫处理了。
好在,贺大当家就吐了那么一下。呼吸渐渐地平稳了不少。
阿圆屁股往后挪,身子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喘息,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为他爹擦拭嘴角上的污物,忽然的,心就柔软了起来。
“贺聪。你很喜欢读书吗?”
少年的身子一紧,为爹擦拭的动作更轻了。也没有回头看阿圆一眼,却像发誓一样的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再也不读书了,我回赌场。”
贺聪的声音,像屋外寒凉的冬风一样,经历过与亲人生离死别的震撼,这个孩子发现,自己的意愿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若是爹能就此醒来,就此再不得病,那么,回赌场也行做别的也行,他都听他爹的安排。
阿圆的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相劝的话来。
有时候,你可以相信宿命的安排,因为无论你怎么执拗的绕着它走,最终,都还会拐到它的面前。
或许,贺聪的人生道路就注定要走在赌场那条不归路,然后继续率领他的孩子向前走。
又或者,总有那么一段机缘存在,贺聪还是会绕回一直向往的读书那条康庄大道上去,贺大当家也不再阻止儿子的选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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