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的一敛,微微垂下了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素素,你是我好姊妹,我才不瞒你。古话都说酸儿辣女,自打年前冬月里来,我便一直贪口吃辣。你再瞧我这肚子浑圆的,这一胎,指定是个女儿……”
这样低落的情绪,倒把素素说得一怔。恍惚间,突然明白过来,在她眼里“男女平等”,可是在这里,古人和长辈总会惦记着“儿子才是传后人”的规矩。
娉婷和她一样,已是廿一的年纪。只怕若是这胎生了女儿,就不得不为慕启烨安排妾室了……
这样想着,素素便又觉着内疚,自己勾起了娉婷的忧心事。
正想着该怎样弥补,却听娉婷扬了扬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哎呀你看我,孩子都还没出世呢,就先想这些有的没的。还真依你说的,是男是女都不一定,怎么好定亲?再说了,若是孩子都像咱俩的性子,可怎么办?”
若是孩子都像她俩的性子,便是自有主张的了。婚姻大事,哪里还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怕到时候明明是想结亲,反而落个不欢而散。
倒真不如顺其自然,兴许还能成就一对和睦鸳鸯。
“嗯!”素素笑了笑。她想说的,娉婷都说完了,她便没话要说了。
娉婷这厢也就起身告辞了。素素送她到门外,亲自交接给慕启烨,才敢松手。待夫妻二人走远,序旸才问素素:“谈得如何?”
素素摇了摇头,接过容宽,默默地回了屋里。
而这厢眼瞅着自家老婆一路上都气闷闷,兴致不高的样子,慕启烨便忍不住跳脚:“定是那笑面老虎不答应。仗着儿子袭了王爵,便瞧不上咱们……”
“别说了。”娉婷忽地出声打断他。
平日他们都管序旸叫“笑面老虎”,因为序旸待人总是谦谦温和,可是经商手段却是极为凌厉。前一刻还笑着同你谈买卖,后一刻便将你铺子吞得连渣都不剩了。
可是,对于今天的事,听了素素的话,娉婷却是有几分踌躇和动摇……素素说她这胎生的是儿子。刚才沉默的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事,甚至连抬哪个通房丫头做妾的事都想到了。
这会子她喝住丈夫,扭脸看着他,想和他谈谈。
然而,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只觉肚子一阵猛烈的疼痛。她失声惊呼:“啊,疼!”
慕启烨脑子一计灵光,想到太医说临盆就是这几日,忙抓紧了妻子的手,却对车夫喊道:“快回府!”
次日辰时初刻,随着一声嘹亮的“嗷”声响彻产房内外,宣告着齐王府新添了人口——七斤三两重的大胖小子。
娉婷靠在大迎枕上,素素舀着小勺给她喂酒酿鸡子羹。
“你说得真准。”咽下一口鸡子,娉婷忍不住对素素调侃。
虽然经历了生产的巨大痛苦,可是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还是使她气色很好。
素素夸张地笑着说:“那可不是,能不准吗?你不知道好多人都叫我‘颜半仙’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