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神色顿了顿,嘴角翕动,似迟疑不决。是否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这些话。
二人便这样安静地站了小半刻钟。
娉婷兀然长叹一气,似乎已作决定。抬眼对素素笑了笑。温和婉柔至极,又问:“颜姑娘可知,蔷薇花株不大,为何却要种得稀疏?”
素素笑容浅放,随她“就花论花”,回道:“蔷薇花刺,既会刺伤摘花人,也会刺伤别株花,甚至,会刺伤同株木上别枝花。故,唯有疏而远之,方能‘全其美、美其全’。”
她说得从容,听在娉婷耳中,却是如遭惊天雷。娉婷半晌说不上话,唯有看素素的目光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才之色。
种花之道,与修人之道,并无不同。
她原是想借花之题,劝解素素,莫要在意韦茉凌和杨倩二人的冒犯,只消当她们是两朵带刺的花儿,远远看着就好。却没想到,素素不仅早已看透其中道理,而且,看得比她更深更远。
韦茉凌、杨倩的面和心不合,人前亲热,私下相互较劲,在京中贵女圈子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与通透之人说话,便有这一个优点:凡事不须点破。
二人相视一笑,心下皆已将对方列为可结交对象。
“怪不得方才席上颜姑娘提到我母亲,原来颜姑娘也是个知花解花的,可谓是同道中人惺惺相惜呐!”娉婷笑着提及前事,不知不觉拉近与素素的关系。执起她的手,欢喜地说:“你与我志趣相投。”
素素抿嘴一笑:“初见程姐姐,我便有种与你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是吗?你也有这种感觉?”娉婷欣喜道:“我也觉颜姑娘与我一位故人十分相似呢!”忽而,她又讪讪地敛眉,低声沉吟:“说是‘故人’,却只打过两个照面罢了。彼时我卑微如尘埃,她高贵若星辰。我仰望她,却不知她是否看见我……”
素素心下掠过丝丝念头,只是抓不住个准。轻轻回握娉婷的手,劝解道:“两人若是有缘,即便只是萍水相逢时惊鸿一瞥,定也会相忆终生。”
娉婷闻言,情绪变得更低。叹息一声,貌似惋惜地说:“只可惜,我与她,再没有机会相忆相惜。”
“你怎知再没有机会?”素素反问她,佯装轻快,试图让她心情好起来。对这个内心有想法,却保持纯洁明净的女孩子,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
只见娉婷看了她一眼,长叹息,迟疑地讷讷说:“她……她三年前便已遭遇不测,香消玉殒。”
她说到此处,眼看素素变了脸色,忙解释道:“我与颜姑娘一见如故,便忍不住与你说起那故人的事,还望你不要介意。若是你不想听,只当我胡言乱语……”
听娉婷说到“三年前遭遇不测”,素素顿觉豁然开朗。她说的“故人”,当是身为“慧仁公主”时的她。
素素这才想起,慕藉钦点送嫁的八位官家千金,其中一人便是程娉婷奇术色医。
难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在宫里。
只是,八人中除了韦茉凌,她却未曾留意其他七人模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