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之称的听潮亭,恍然,一脸尴尬,缩回手,难为情道:“那当如何是好?”
徐凤年压低声音道:“龙虎山有没有俊俏的年轻道姑?年纪再大点也无妨,但别超过三十五,再大,就是老了,保养再好,想必肯定没了徐娘半老的滋味风情。”
老道惊讶地“啊”了一声。
徐凤年一挑眉头,质问道:“咋了,没有啊还是不乐意啊?”
老道士看似天人交战一番其实不过几个眨眼功夫,就悄声道:“有倒是有,可都是我师兄弟的徒子徒孙,贫道我收徒历来是宁缺毋滥,以至于我这一脉弟子极少。不过嘛,既然世子有想法钻研道学,贫道当然不介意引荐一两位后辈女弟子。”
徐凤年一拍老道肩膀,竖起大拇指,“上道。”
老道士开始默念《三五都功箓》赎罪,心中念叨着“祖师爷莫怪罪,贫道这可都是为了龙虎山的千年大计啊。”
随即龙虎山尊为三大天师之一的老道焦急道:“收徒得挑吉时,今日若再不起身赶往龙虎山,可就要错过了,这对小王爷也不妥当。”
徐凤年皱眉道:“得马上?”
火急火燎神情的赵天师沉重点头道:“马上!”
本想带着弟弟抽空去狩猎一次的徐凤年深呼吸一下,吩咐老黄先去府外街上候着,带着那位咋看咋不像天师的牛鼻子老道去找心爱弟弟徐龙象,离了马厩百步,老道士有意无意扭头看了眼呆在马厩边上憨笑的老马夫,原先凝重的脚步终于轻盈了几分。
徐凤年来到弟弟院落,好气又好笑地发现这小子又在蹲地上看蚂蚁了,走过去拍了拍脑袋,直截了当说道:“别看了,龙虎山那儿蚂蚁更大只,去那儿看去,早点学艺下山,给哥带一行囊的野山楂,听到没?”
贵为小王爷是真傻的傻子站起身,重重点头,又笑了,当然少不得又流口水了。
老道士瞠目结舌,这天大的难事就这么轻轻松松搞定了?当日那位曾经一手将整个江湖倒腾得天翻地覆的大柱国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说服这个徒弟。
徐凤年一边擦口水一边笑骂道:
“傻黄蛮。喏,看到没,这位以后就是你师父了,到了龙虎山,打谁都可以,这老头别打就是了,如果谁敢欺负你骂你是傻子,你就照死里打,打不过就让师父写信来,哥带着咱北凉铁骑奔袭两千里杀上龙虎山,去他娘的道门正统!记住了,别被人欺负!这世上,只有我们兄弟和两个姐姐欺负别人的份!”
徐龙象大概是似懂非懂了,点点头。
老道士则听得心惊肉跳。
有徐凤年出马,徐龙象没有任何抗拒,王府更没有拖泥带水,由义子齐当国领头,四十位精锐铁骑护送,暗中还有数位北凉王府豢养的能人异士盯着,加上一位龙虎山天师,想来也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离别在即,世子徐凤年站在弟弟面前,轻声道:“傻黄蛮,以后哥可就没办法帮你擦口水了。但哥答应你,还会接着帮你找天下第一美女做婆娘,她不愿意,绑也要绑进洞房。”
被老天爷眷顾得了龙象之力的少年痴笨,心窍不开,却不意味着没有任何感情,相反,某方面,格外的强烈,比如对待这世上除了娘以后第二个会替他擦口水的哥哥的浓重依赖。
十四岁那年,徐凤年闯下泼天大祸,一向对子女不打不骂的大柱国差点拿出铁鞭朝最心疼的儿子身上砸下去,无人敢劝无人敢拦,是傻黄蛮死死护在了哥哥身前,寸步不让。
徐凤年红了眼睛,转头对老道士一字一眼说道:“赵牛鼻子,我说过,别让谁欺负黄蛮。我徐凤年虽是个无良纨绔,手无缚鸡之力,但后果怎样,你应该明白。”
老道士讪讪一笑,苦笑着点点头。
队伍逐渐远行,徐凤年和父亲徐骁都没有一路送行出城。
徐凤年找到站在玉石狮子旁的老黄,轻笑道:“今天没喝酒的心情喽,晚些时候?”
老仆笑得很淳朴很灿烂,一张老脸像只有出了远门到了荒郊才能瞅见的大片芦苇丛,可能谈不上旖旎或者壮阔,却有着自己的情怀。如一坛子尘封许多许多年的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