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迈高手酣畅淋漓抚琴完毕,霍然起身,双手缓缓下沉,吐出一口浊气,又是高手风范尽显,鹤发童颜的老人缓缓走下如同巨大龟背的青石,满眼慈祥笑问道:“徒儿,为师的琴技是不是又精进了几分?”
佩刀女子一本正经点头,竖起大拇指,“师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厉害!”
饶是徐凤年这种自认不要脸皮功夫深厚无比的,也有些扛不住这对师徒的厚颜无耻。不过要是符箓山上多几个这类“性情中人”,方才没有一口气撕掉这张幽州境内的鬼画符,就当趁机得以涨了涨见识。当然,琴技“超凡入圣”的老人也好,看似憨傻的佩刀女子也罢,骨子里都油滑精明得很,毕竟不是很多年前在青城前山遇上的那些剪径蟊贼,那些家伙,抢人银钱都不忍心搜刮一空,会记得留下些回家路费,一个行当,同是匪寇,他们哪里如符箓山这般杀人如麻,孟老头,小山楂,小雀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张张面孔仍然历历在目,五年过去了,小山楂不知是否接班做成了大当家,小雀儿也不知是否亭亭玉立了?徐凤年的出神不过眨眼功夫,而且他如今的所谓出神,也不耽搁查探四周一切气机流转,简单来说,退一万步,即便他徐凤年全然睡死过去,任由一名二品小宗师倾尽全力袭杀,也是后者当场毙命的结局,九楼之上的景致,不光是江湖上那些百姓眼中已经算是神仙中人的小宗师,就是一品前两境的金刚指玄,也无法想象那幅彻底舒展开来的武道画卷,是何等波澜壮阔。徐凤年如今偶尔会去想,如果是现在的自己,在神武城外对上当时号称陆地神仙之下韩无敌的人猫,会是怎样的情景。
“小子,老夫观你根骨不俗。”
老人凝视着徐凤年,说了这句话后略作停顿,然后语重心长道:“要不然你跟老夫学弹琴吧?”
徐凤年呵呵一笑。
远处走来两人,一男一女,算是郎才女貌,男子三十来岁,高冠文衫,气态清雅。女子容颜尤为动人,让人怜惜,只是格外纤细的小蛮腰间悬佩长短双刀,眉宇间更是英气凛然,生得十分古怪,似乎不是浑然天成,而是一块璞玉,经由国手大匠后天雕琢而成,不管如何,这女子属于那种很能让人一眼记住便难释怀的那种。徐凤年转头望去,猜出一人,邻居仙棺窟姓陆的俊彦,同时认出一人,就是他都忍不住有些由衷的惊讶,竟是当年科甲巷探花郎身边的柔弱女子,当时她叫樊小钗,后来借着林玉林探那重跟徐家沾亲带故极浅的身份,进入过清凉山王府,查探地形,伺机一举刺杀他这个梧桐院的世子殿下,后来理所当然的行迹败露,就给袁二哥丢给了谍子头目禄球儿,徐凤年之后就没有再留心,只是听说这女子本名樊小柴,是北汉镇国大将军樊宝山的孙女,不愧是个会傻乎乎跑到会到凉州地面杀他徐凤年的娘们,连取个化名都如此不用心。但后来在黄楠郡青荣观的那场收网捕鱼中,她正是那名一刀将观主青槐老道钉死在墙壁上的覆面甲士。故人相见,徐凤年不动声色,樊小柴亦是如此,仅是眼波流转,一闪而逝,复杂晦暗,竟然没有太多情理之中的恨意,让徐凤年感到愈发惊奇。
两人视线悄然一错而过,那名风雅儒士已经开口对老人恭敬道:“仙棺窟弟子陆海涯,拜见魏仙师。”
老人点了点头,注意力更多逗留在樊小柴身上,开门见山问道:“陆海涯,这位姑娘就是你们沉剑窟主青眼相加的奇女子,一大把年纪,到头来连脸皮都不要了,求着她弃刀练剑,非要收她做闭关弟子?”
陆海涯柔声笑道:“恩师如何计较,陆海涯不敢置喙。不过魏仙师兴许不知,樊姑娘本是北汉第一名将樊大将军的孙女,落难民间,机缘巧合,被一位武林前辈隐士相中根骨天资,倾囊相授刀法……”
老人不耐烦摆手道:“这些有的没的,说与老夫听没意义,老夫当年是顾剑棠的马前卒,又不是北凉旧部,北汉是给徐人屠灭掉的,要寻仇,也寻不到老夫头上来。”
陆海涯笑而不言。
那名进入仙棺窟没多久的女子眯起眼,杀机重重,年纪轻轻,俨然有了小宗师气机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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