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朝中红人,才遭受灭门之灾。爷爷重伤之际,带我逃往蛮夷,他却在玄牝大山里不治身亡。当时我的哭声引来了喵喵,它仍是幼崽,尚未断奶,它娘却被蛮夷异族抓捕,带回了巫人族的祭坛献祭。喵喵与我同病相怜,也极明白我的意思,从那日起,我们便相依为命了。采些野果,捕些野兔,没有食物,便一起挨饿…”
两人不禁唏嘘长叹,也难怪少女如此削瘦,十年孤苦,当真可怜。柳吟风却是谨慎万分,悲戚之下,仍旧怀着疑心问道:“玄牝大山野兽横行,更是有蛮夷异族极为凶狠,如此险况,仅凭着四岁女娃,与一白虎幼崽,又怎能脱险?”
生怕女孩太过脆弱,被此言伤害,柳吟风又追了句:“柳某并非怀疑姑娘,只是身负重担,不敢妄言。”
虞夕倒不在意,环绕着白虎的脖颈,紧密依偎着它,痴痴答道:“白虎便是玄牝大山里的百兽之王,也无怪蛮夷异族,用白虎之躯祭天,以示勇猛。喵喵虽然年幼,却也是白虎神兽,大山里的荒兽自然不会招惹我们。只是蛮夷却凶狠无比,若是在大山里见到女子,必定掳回部落作妾。若是男子装扮,只是驱赶,倒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们便在大山里颠沛流离,安家落户,日日东躲西藏,却也活了下来。只是…”
话未说完,眼圈已是红透,径自啼哭起来。
村中其他孩童纷纷围了过来,立在一旁,俱是听的大为心酸,内心翻滚不是滋味。
正待劝解,却见女孩整饬面容,咬着下唇,擦干眼泪继续讲述道:“只是近一年来,中土之人也迈入玄牝大山,似在寻找什么谷神丹…大山里再也不安静了,走到哪儿都是凶险。前一次,若不是喵喵将人引开,我便死在一个剑士手里了。”说到此处,仍是心有余悸,痴痴的望着天幕苍穹,叹道:“我和喵喵几经辗转,走出了大山,可大山外的坏人却更多,心机更深。我若不是十年来与喵喵说话,早就忘记了如何开口。喵喵不喜热闹地方,我们便在穷乡僻壤,山林野村里游荡,最后就颠簸到了这里,已几天没有饭吃了…”
柳吟风匆忙唤其他孩童送来了馒头米饭,拿到少女跟前。虞夕眼圈又是一红,泪水再次自眼眶中渗落下来。稍稍犹豫,却终是饥饿难耐,拨到地上给喵喵分了大半,随后狼吞虎咽着吃完了剩余的分量。吃完后,拿手一抹不着血色的唇,面露羞涩之意。
柳吟风见惯了风月无常,离合悲欢,如今也禁不住鼻子微酸,喉头有些哽咽,内心无限感触,竟差些潸然泪下。他心中暗想:小天虽同样是父母双亡,却有我与周道长娇惯纵容,更是不知父母之事,直到现在,也未曾有过半点忧虑。而这女孩儿本是膝下承欢的年龄,却一人一兽在荒林里东躲西藏,更忍着内心凄苦,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想到此处,柳吟风再难忍心中酸楚,走近少女身边,长叹道:“我那侄儿先前鲁莽,还望姑娘海涵,切莫记仇。如今他一去万里,不知何时能再归来。你可愿作我干女儿,叫我一声爹爹,我柳吟风虚活半生,也算有了后人。”
虞夕经历复杂,再多辛苦,再是坚强,终究是尚未及笄的少女。一听之下,也是一愣,望了望柳吟风真挚垂怜的目光,再无半分坚强之态,扎到柳吟风怀里失声痛哭。
十年压抑的感情,十年颠沛流离的酸楚,连同那一声爹爹,尽化在这痛哭里,无声却胜有声,直到感天动地。
周不颠仍是犟牛一般的脾气,眼角湿润,却将脸偏向别处,不愿在他人面前露出悲戚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