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能够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
“南中兵甲,河静为最。试想那南掌何尝见过如此的刀枪甲胄?一来可以示好与他,二来,我们的贸易,也可以就此开端。”
“大人,那我们还打不打南掌?”
“蠢货!刚刚夸奖尔几句,尔这奴才,便越发的回去了!南掌我们自然要的。只不过是要让李家同南掌拼的筋疲力尽,我们大举出兵,一鼓而平这两家。”
“李守汉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大将王宝,正在南掌的南方大举进兵,下寮已经归了李家了!他在阮家那里抢了来的地盘,已然同下寮连成一线,开始移民屯垦了!”
亲随听到这里,急忙起身离座,“事情如此紧急,大人为何不亲自向郑王陛下面呈?反而要抬举小人?”
郑杖的脸上露出一抹落寞,“我又何尝不想回升龙去与家人一起共享天伦,但是,这半月,想来你也看到了,这河静自李守汉掌权以来,可谓一日千里,我郑氏,如果不出奇谋,不在谋略上想法子,被李守汉消灭,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所以,我在奏折中已然向陛下说明,此番留在河静,但有死之志,绝无生之心。某家,便要学那毁秦的赵高,想法设法,要让李守汉耗尽财力、民力!”
“大人!”听到郑杖这样的话,那亲随不由得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大人,小的回去禀明陛下,立刻回来守在大人身边便是!”
“蠢货!我要向李守汉进献宫室之图,蛊惑他修建宫室,建造驰道,大兴刀兵,压榨民财。日后青史之上少不得一个奸佞小人的罪名,你又何必随我趟这浑水!”
“前番说的那枪炮师丁十五,已经暗中向我出售了一份草图,虽然粗糙些,但也可以试行铸造,一定要让陛下用九转钢试行铸造火炮。”
“还有,我在奏折里向陛下建议,效仿河静的财税制度,这守汉之所以有钱粮挥霍,便是这税收二字的功劳!在河静,自他以下何人不纳税,何人不交粮?可是我郑氏可曾有这样的赋税?我向大王建议行此制度,试问,朝中的衮衮诸公还能够容得下我?”
一席话,说的那亲随不由得痛哭失声。
“这些,是这段日子河静各处送与我的财物,你一并带回,交给我家夫人,请她缴入内库之中,以充军饷!”郑杖指着台阶下几个硕大的木箱,箱子没有上锁,也没有贴封条,只是虚掩着箱盖。在阳光下,箱子里的财物闪耀着光芒。
“大人,您怎么把这七彩琉璃盏都。。。。。?”
“我孤身在此,留着这些财货也是无用,我作为郑王使者,自然不受亏待。这七彩琉璃盏,也是李家贿赂我的,倒不如交给陛下,让他充作军饷。”
说完这话,郑杖痛苦的紧闭双目,一行热泪流了下来。
“走吧!”
将军府的规模这几年也是不断的在扩大,随着河静的地盘扩大和府库的不断充实,而越发的显得规模宏大,气势不凡。
不过,在诸如胡永闻和郑杖等人眼中,将军府的建筑群颇有些暴发户的气味在里面。
在衙署后进院子里,一座新建造的船型大厅就很是说明问题。通体使用花梨木、紫檀等贵重木料搭建不说,这些木料在南中地区倒也平常。极为奢侈的是,这间船厅所有的窗户都使用了玻璃!透过门窗上的花格,人们可以借助着厅内的灯光将室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同样,在室内的人们也可以将院内看得纤毫毕现。
“到底是年少之人,乍掌大权,且又顺风顺水的过了这几年,自然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看了这间船厅,几位宾客不由得在心中给李守汉下了这样的结论。
“这玻璃比郑王宫中的,不论是尺寸还是,那啥,都要强胜百倍。”打死郑杖,他也说不上来透明度之类的词汇来,他只是觉得,这玻璃窗,要比宫中安装的佛郎机人的那带有浅绿色的玻璃强得多。
所有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狠狠的看了一眼,然后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如此奢华,断然非圣人之道,切记!民脂民膏,断不可随意挥霍,要爱惜民力。”
“叹民生之艰难,我独怆然而涕下!”
宾客的亲随和侍卫们被安置在船厅的外屋,那里有预备好的肥鸡嫩鹅大鸭子,各式各样的酒水肉食,让他们随意取用。
“诸君!请满饮此杯!”
担任着晚宴司仪的长史李沛霖,满面春风的端起手中的酒杯,玻璃酒杯中,微微发黄的液体透过镂刻精细的花纹,显得煞是可爱。
“居然是贵州来的酒!想不到贵州正在打仗,酒的来路已经断了。这厮居然还能用茅酒招待我等,起居之豪奢,可见一斑。”作为一名合格的老饕,胡永闻闻闻酒香立刻就判断出了酒的产地和大概年份。
今晚的宴会,目的有二,一是为胡永闻和关宝琼这二位饯行,作为名义上的上差,这场酒席是少不得的。二是庆祝李家同郑家的军事同盟条文和商业契约签订,当然,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而可怜的另一位大明安南都统使莫家的使者,则是早早的掩面痛哭而去,只是带走了汉元商号购买重庆几座山头的契约。那位南掌或者说是寮国的帕武吧玉瓦拉王特使干脆就被客客气气的打发走了。
开玩笑,王宝的凤凰营在攻克穆嘉关之后,李守汉立刻指示派遣后续部队跟进,偏师西进,如今已经快占据了整个的下寮地区,开始向北,也就是中寮地区扫荡,对于中寮地区的移民和商业、农业的调查,地图的测绘工作已经展开。这个时候,谁和你谈判?
“为大将军寿!”在李沛霖的带领下,在场的一干人端起酒杯,向端坐在主位上的李守汉祝酒致意。
守汉很是喜欢这种感觉。
检点战果,平定了南方,让他有了一个巨大的战略空间和回旋余地,而不是局促于南北之间,随时都在提心吊胆,唯恐遭到夹击。户籍簿子上多了近百万的人口,地理图册上增加了几万里的土地,这些人口、土地对于守汉和他的势力集团而言意味着什么,只有守汉心底最清楚。
“为诸君寿!”
所有的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大将军,外臣郑杖,祝将军武运长久,所向披靡。”
郑杖起身离座,很是恭敬的行礼,祝酒。
“吗特批,你才武运长久!”守汉心中大骂,不由得在心里将眼前这个长得极为端正的郑杖打入了另册。
饶是如此,他已经修炼的遇事不惊了。心中大骂,脸色却仍旧满是得意之色。“多谢郑大人美意,也祝福你家主公武运长久。”
“将军,外臣在河静还想多多停留些日子,还望大人恩准。”
“将军治下,民生富庶,兵甲精利,通衢大道贯通南北,烧灰所筑之坦途,四通八达,自河静府至任何一个江北乡镇屯堡,皆有道路相同。此一项,便值得外臣好生学习一二。”
妈的,你想在老子的地盘上做啥,以为老子不知道?守汉在品尝着茅酒味道的同时,心中大骂不绝。
他已经收到牛千刀的密报,近日来,河静外表气氛平静,一片祝捷之声,私下里,却是暗潮汹涌,各方势力的探子、细作、眼线层出不穷。最为疯狂的,便是北方郑家派来的坐探,手已经伸进了枪炮所和冶金坊等处。
对此,守汉的批示是,“严密监控,摸清网络,一举全歼!”
但是,对于郑杖这样的人,还是要好生敷衍一番的。
“郑大人是我的贵客,愿意在河静盘桓多久,便待多久。只要郑王不找本将讨人就是。”
打过几个哈哈,郑杖开始他的计划。
“大人,外臣发现,似乎灵江依旧是隔断南北的天堑啊?大人的大计,难道就因此一衣带水而受到影响?”
“嗯?”在场的南中诸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看看这厮下面要唱什么戏。
“主公!臣要开始疲秦之计了!”郑杖心中默念,“祖宗保佑!”
“将军!胡先生,关公子,诸位大人,在下久居安南,对于山川地貌也是颇有兴趣,历代典籍都说,灵江河面宽阔,且江底泥沙较多,不得架桥。两岸之民往来只得靠舟船,费时费力不说,且又有风波之险。在下听闻,此番南征,缴获舟船甚多,外臣以为,大人大可将这些舟船链接起来。”
“郑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李某行那连环计?”守汉开了郑杖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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