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以后辖区内每一亩水田能够到达平均年产一千四五百斤的水平,再加上剪式船和纵帆船那可怕的速度和运输能力,守汉便有信心,用粮食换回大明数百年来吸取的美洲白银。“总比落到建奴手里修园子、抽大烟强得多!”
翻阅着那些截止到上个月,也就是天启三年八月的邸报,守汉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大事。
“宗兄,你对驻守中前所的宁前兵备佥事此人,如何看待?”
关于这位,后世的网上可谓泾渭分明,毁之者称其为汉奸,誉之者称其是武侯再世,武穆之冤。
“这个人?我在缙绅一览录上看过他的名字和履历,此人万历四十七年的同进士出身,四十八年授职为福建邵武知县,如今已经是兵备佥事。升官之速,可谓不旋踵。却不知才干如何,但,从他作为来看,只怕德才不符啊!不知战事,却大言什么,‘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却不知,如今大明缺少的便是军马钱粮!此人日后,下场必然惨过杨镐百倍。”李沛霖撇了撇嘴。
“宗兄何以见得?有人称其为今日之戚少保呢!”
“他如何同戚少保相提并论?!那戚少保,南倭北虏,所到皆平,且斩获首级累累,此人可有?”
“戚少保死后,家无余财,只有数十卷兵书,可是,袁某本是贫寒,其人出仕任职之后,家中骤富,其弟已俨然成为粤省盐商之翘楚。”
“志大才疏,又掌大权。猜疑心重,又好擅权杀人。权利与能力严重不相符,且有面临建奴不停进攻,唉!此人势必成为大明最大祸患。”
李沛霖为袁督师下了如此的结论。
“宗兄,你且看这一段文字,春,督师孙承宗令其抚哈刺慎各部,令其移出八里铺至宁远,收复二百七十里,这抚赏之策?。。。。。。”
作为熟悉辽东敌我友之间纷繁复杂形势的李沛霖,便开始就李守汉的疑问为他解释。
时山海关外为漠南蒙古哈剌慎诸部占据,为了分化瓦解塞外诸胡,朝廷采纳蓟辽总督王象乾的奏议,对边外蒙古部落实行“抚赏”政策,就是颁发赏银,争取他们同明朝结盟,共同抵御后金,至少也是保持中立的态势;一些蒙古部落首领接受了抚赏。
“此政必为病民祸国之策也!”解释完抚赏之策,李沛霖为这个政策下了定论。
“宗兄,却是为何如此说?”
“大人,某在辽东、京师之时,常听家中叔伯言道,塞外诸胡,譬如饥鹰,饱则远飏。若要此辈服帖,需要临之以威,打得他梦里也怕,然后诱之以利,许以重利,用中原之粮布盐茶等物交易他部落出产,这样,方能制塞外诸胡。而今,我军兵甲不利,徒以财货诱之、抚之,不禘如割肉饲虎。”
“且不说经手官吏上下其手,大发横财;如我是塞外蒙古台吉,势必狮子大开口,索要海量的犒赏,并要求开边市,购买粮米布匹盐巴生铁等物。而后,转手卖给辽东建奴,以获取暴利。”
“如果我大明未餍我欲,那便有倒戈投向建奴之虞,试想一下,大明是不是会尽力满足此辈之要求?”
“大人,方才您也看到了,我大明各地,水旱灾害不已,已是乱象方生,又有何余力去满足辽东之钱粮?”
“如若朝堂诸公,不能满足此辈的贪欲,或是提出疑问,我敢断言,此辈势必会铤而走险。此人乃是御史候循的门生,那候循是何人?东林鼠辈尔!”
守汉心中暗自叹息,莫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啊!要知道,几年之后,皇太极就会挥师进关,到那个时候,就是袁督师的黄泉路近了,少不得,菜市口上吃了三千六百刀。
谈到了远方的政局,自然陈天华、福伯、吴存节等人插不上话,等到二人的话题稍稍松懈下来,陈天华等人接过了话题。
“大人,近日拿获探子十余名!”
探子主要是南方的阮家和北方的郑家派来的。对于一个在自己眼皮底下突然暴发的一个政治势力、军事团体,想来任何一个政治力量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特别是,这股势力的膨胀速度异常之迅速。
“大人前往吕宋期间,流入河静地区福建、广东两省移民已近三万人,其中壮丁有近两万人。属下将这些人中壮丁分出,其余人员令其在各处移民营中调养身体,做一些零星活计。”
这就是李守汉和李沛霖的移民方案造成的。人们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这样的诱惑下,大举移民到河静地区,准备去开垦那属于自己的五十亩土地。
壮丁们在训练营中接受军事训练,挥动手臂进行队列训练时,想到的是远方的土地;舞动绝户刀时,想到的是远方的土地。
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技术手段,竟然会有如此的效果。守汉看着移民的费用开支簿子,有些心痛加肉疼。
没办法,每一个移民,除了路上的费用是自己想办法之外,到了河静的鸿基港,只要是身体没有什么疾病的,那么,他的口粮、住宿便都是由将军府负担的。更不要说壮丁训练期间的口粮了。
日后,前往水真腊地区开荒之后,三年之内那些口粮、工具、种子、武器、水牛、房屋等等各项开支,都要由李守汉负担。
如果不是有食盐、砂糖等吸金利器的贸易收入支撑,只怕李守汉也要频临破产了。
“这些人可以编制成三十个步兵营的部队,如果南下或者北上的话,南方的阮家和北方的郑家,都要琢磨一番如何应付。而且,我们的商队运送食盐和布匹南下,北上,也引起了这两家的注意。”
李守汉的精盐在给他带来惊人利润的同时,也引起了北方郑梉和南方阮福源的重视。虽然说精盐给自己带来了便利,同时,大批的金银外流,也是任何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
“不光是南北两家的势力。东北方向的广西也有动作。”
谈到了各方的关注,李沛霖也拿出了一份公文。
“这是广西巡抚、总兵二人联合发出的行文,询问为何在千户所前任守备出缺之后,现任守备不前往总兵和巡抚衙门报到,接印?而是自行受理?如此私相授受,还说不是我大明官吏?”
“广西是如何也注意到我们了?”守汉有些惊讶,要说阮家和郑家注意到了,那也罢了,毕竟有商队往来南北,而且,自己也同这两家有陆路相连。
可是,广西可是有海面相隔啊!
“大人,咱们的船只能够前往北方贩运盐斤,广西的船只如何不能来鸿基?毕竟鸿基离北海、廉州等港口不过数百里,况且我们榨坊已经开榨,需要大批的甘蔗,这些人南下运来,北上时正好运回盐斤和白砂糖。”
李沛霖苦笑一声,要知道广西的食盐也是缺乏的,当得知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能够提供精盐的地方,那些商人如何能够不趋之如骛?更何况,还有那洁白如雪的砂糖,哪一个不是能够让人眼睛发亮的东西?商人得知这个货源,简直如同苍蝇见血一般!很快,当商人们得知这些盐是有我大明的守御千户所守备掌握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开始动起了脑筋。
这个时代的大商人,有几个没有官员背景的?
于是,便有了这份行文。
“好在只是试一试水,如果我们表示的过于软弱了,他们便会有无数的后手等着,什么下文申斥,去职、调防,等等,目的,就是为了夺取这个盐源。”
李沛霖对于这些官场龌龊知之甚深,一语道破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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