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豪华的外交场所,呼吸着巴黎街头相对自由的空气,可是此时胡惟德仍然显得很不高兴,此时,他不仅是一副脸色阴沉的样子,心下亦是心里憋闷,以至于在说话时,亦稍显语气冲冲。
“若勤,能不能到河边休息一下,透透气再走?”
胡惟德回头点了点头﹕
“好的,到河边说说话再走。”
吴介朴神闲气定,跟在后面沿大街西行,向北穿过一条小胡同,来到塞纳河边的林荫道上。两个人停下脚步,依在石砌栏杆上休息。
眼前是风光旖旎的塞纳河,清清的流水,粼粼的碧波,荡漾的游艇,醉人的微风。这一切,都没有消融胡惟德的怨气。想起会谈时的争执。他满腹牢骚一涌而出﹕
“今天法国人的表现实在差劲!我真弄不明白,修改旧条约对法国并无大碍,甚至还有大有助益,他们却偏偏要反对,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咱们不仅可以派出更多的军队,而且甚至还可以由中国负担部分军费,这群不识好坏的法国佬,真他妈气人!”
胡惟德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位曾就读于上海方言馆早在二十六年前就任驻英国使馆的翻译学生。开始长达二十六外交生涯的职业外交官,在提及条约谈判时,却是全不顾外交官的礼节,反倒是显出了怒气来,虽说他表面上看似极为平和,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脾气倔犟的人,这时为舒缓胸中怨气,他用双手松松太紧的领带。拢拢后披的长发,过了一会儿才恢复常态,显出学者兼外交官的风度来。
身材修长,相貌堂堂的吴介朴接过话题,这位国务院派来的官员,却是用四川方言道:
“反对修改旧条约。无非是他们还想把持在咱们中国的特权,他们还想维持他们的在华利益,对于这些西洋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吴介朴快人快语,说话一针见血。他今年二十八岁。四川成都人,曾在巴黎法科大学研习政治经济学,亦正因如此,其才考入国务院,成为国务院官员,而这次他之所以来到法国。则是配合驻汉公使同法国人协商修改条约,或许是在国务院呆时间长了,他的言语中对外国多少总带着些敌意。
“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他们以为自己还能保住在华特权吗?现在,咱们中国,可不是当初任人欺负的清国!现在和他们用嘴谈不行,等将来。腾出手了,就好好的打一仗!”
虽说有些气恼,不过在听吴介朴这么说时,胡惟德却是连忙劝说道。
“这战事不可轻言!而且,今天不也取得一些进展了吗?”
这会胡惟德倒是不见了先前的气恼,他对今天会谈的结果比较满意,尽管双方有时言辞激烈,甚至争得面红耳赤,正是这种意志的较量和利益的分享,总能令使双方握手言和,条约得以顺利修订。他扶了扶玳瑁眼镜,温言细语的说道﹕
“还是白里安总理顾全大局,总算答应修改旧条约,原则上同意了咱们的要求,放弃在华特权,逐步归还租界和广州湾租借地。这是欧洲大战爆发以来,十多万远征军官兵用生命和血汗换来的国家地位,这真的来之不易啊!”
胡惟德一席话,使吴介朴心潮难平﹕
“先生所言极是。为了弥补‘欧战’协约国兵力不足,十多万远征军来到法国。若不是他们在前线流血牺牲,若没他们在战场上的大胜,恐怕白里安总理也不会做出口头让步。在索姆河,咱们可是近八万军人战死,中国远征军的杰出贡献有目共睹,法国政府应该感激远征军的牺牲!”
说到动情处,吴介朴声音有些哽咽,在他来到法国的时候,曾作为国务院代表前往前线慰问,那时正值索姆河大战结束,那一片棺木的悲惨景象,至今仍然不断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军人们为国家牺牲、为国家流血,为的是什么,为得不正是挽回国家尊严吗?而现在,军人们努力了、流血了,他们做为外交官的,自然需要更加努力,如此才能不负军人之血。
“当然应该!否则,法国政府太没良心!”
提及法国方面大多数人不愿放弃在华特权的现实,这只让胡惟德愤愤不平。
此刻,胡惟德同样在思考另一个问题。这一个新条约,实际上是第二份中法新约,第一份中法新约,是法国承认中国的关税自主,而这一新约却是最为重要的,如果顺利重签的话,那就意味着法国将彻底放弃在华全部特权,只有打开这么一个口子之后,中国才有可能同其它国家去谈判这些问题,解决了这些特权问题,就等待挽回了国家的尊严。
想到这,胡惟德却又坦陈自己的担心:
“若勤,你觉得,那些法国官员为什么想和咱们拖下去?”
“估计,他们是想等咱们国内有什么变故吧!”
素来机敏过人的吴介朴。听到胡惟德的这个问题后,便主动开口说道。
国内的变故,对于这些眼中只有利益的西洋人来说,他们看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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