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千心从戏台子上走了下来。那一瞬间,豫北想起与千心的誓言。她们两个发誓要成为名伶,而自己如今为何却跪在别人的脚下?
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宋千心正逢触碰到方豫北的目光,电光火石的刹那,千心亦是想到了与豫北的誓言。在看豫北如今的模样,刹那间,千心心中荡然升起一种感觉:要小心方豫北,她的存在会对自己产生不利的影响。
于是,千心对着豫北微微一笑,紧接着赶忙走过了下去。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对着镜子千心笑了笑,这一晚上的戏是唱完了,是否成功只能交给观众评判了。她赶忙将头面拆下,正要用豆油卸妆时,宋班主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晚大家的戏唱的不错,大家准备一下,有几位爷想见见你们。”
宋班主说完四下打量了一番,当他的目光从千心的脸上划过时,宋班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赶忙转过头去不去理会千心。
而刚刚出门的方豫北听到了这话,忽然心中荡起一种莫名的快感。宋千心终于要倒霉了!这下子,到要看看你还能快活几时?
那千心怎知还有这一层关系?她还傻乎乎的笑着对宋班主点了点头。
“知道了爹。”千心笑着说道,她不但笑了,甚至开哼唱起了小曲儿,彷佛是内心十分的开心一样。
而在一旁的妙妙担忧的看了千心一眼,紧接着妙妙拆下了头上的发饰。
卸完了妆,换上了素日里长穿的缟素衣裳。千心登时由妩媚变得清丽,她笑嘻嘻的跟着妙妙等人出了门。这时候,千心下意识的瞥了不远处的巷子口一眼。只见巷子口一辆马车轻快的驶过,千心回头的那一瞬间马车的窗帘被风吹起,那里面的人似乎是苏晓曼。
跟着众人上了车,妙妙轻轻的攥住了千心的手。千心扭过头来,妙妙迅速在她耳边说道:“装病。”
千心刚要询问,这时候,众人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宋班主。
“时候不早了,走吧。”说着,宋班主一屁股坐在了车夫的身边。
许多许多年以后,那时候的千心已经是临安城最大瓦子的主人了。那时候,她站在临安城最高的塔上俯视着整个临安城。
这城市真美,美的令人窒息。可这城市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美丽是表面的诱惑,私下却拥有太多的糜烂与肮脏。
那时候,丰满而成熟的千心站在高塔上也会想起这段在安桥瓦子里最难熬的岁月。她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光献给了这个肮脏的瓦子,而她却以同样鄙夷的心态回想起养父的所作所为,可她终究还是原谅了他,因她理会了他的苦衷,也明白安桥瓦子在二流台柱的支撑下不温不火许多年依旧生存的秘诀。
当然,宋千心更要感谢的是那个晚上妙妙趴在她耳边说的那两个字。“装病”,这两个字她一生都会记得。她是如此感谢的妙妙,尽管她在最后还是难逃一劫,可那两个字却像是春天一样,这一生都在温暖着她的心。
这一晚,是宋千心人生中最重要的夜晚之一,因这一晚,她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