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不理他,径直望着萧乾:“王爷重情重义是对的,可有的时候,也需要变通。付将军于王爷有恩,我感激,也愿意补偿付小姐。可恩情这个东西,施也好,受也好,讲究个你情我愿。倘若这份恩,让世子爷身败名裂,已经变成了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刀,凭什么还要我感激她?”
萧乾面沉如水:“这么说,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没做错?”
杜蘅摇头,又点头:“错了,但是不后悔。”
萧乾微愣。
“王爷不想忘恩,世子爷不愿背义。可我不一样,我姓杜,付家于我,并无恩情。我只知道,有人拿着几十年前的情,逼迫我的丈夫,甚至已经开始威胁到我的生活。她既无情,我就无义!”
她能想到的办法,萧绝又怎么会想不到?
可事情发生之后,萧绝竟没有做出相应的布置,出人意料地安静地等待会审结果。
因为他知道,平息流言,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另一个更加惊人,更加耸动的流言。
只有把公众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对她的诬蔑和攻击自然就会停止。
甚至,他的名声越坏,她得到的同情就会越多,从而对她越有利。
然而,他这样做,除了对她的维护,又何尝不是在全父子之情,尽人子之孝?
他既冠上了萧姓,享受了穆王府世子爷的光环,自然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也心知肚明,这件案子证据不足,审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最多是名声受些损,伤及不到他的根本。
且,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既是如此,又何必令付将军的清誉受损,让付珈佇死后还遭人唾骂?
萧乾老了,身体还不好,何苦让他临老还背个恩将仇报的包袱?
“你只知任性胡为,有没有想过,这件案子,是三司会审,燕王代替皇上听审。弄虚作假,等于欺君?草草行事,漏洞百出,此时虽然被你糊弄过去,事后倘若被人查出,有什么后果?”萧乾恨铁不成钢,冷声质问。
杜蘅一愣,反问:“魅影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吧?”
这个局并不复杂,但要想做得逼真,让人查不出毛病却要费许多手脚。
若只是寻常人,又是这么短的时间,只怕做不到天衣无缝,难免留下许多马脚。
但是,神机营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疏通关节,对口供,假造文书……论起这些,还有谁比他们更专业?
萧乾气结,瞪着她呼哧呼哧直喘气。
半晌,一拍桌子:“滚,都滚!”
杜蘅迷惑地看向萧绝:“我哪说错了?”
萧绝乐不可支,搂着她一路往外走:“甭理,他又抽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