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竟然一点都不重要,甚至到了随时可以舍弃的地步!
这个发现,实在太伤人!
杜蘅叹了口气,没有吭声。
如果不重要,就不会为了他再次选择跳进曾经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婚姻的坟墓。
如果不信任,就不会在明知道他跟付珈佇还没完全了断,依然义无反顾地嫁进来。
大舅太太不知说什么好,半天才迸出一句:“妒妇!”
“我相信,大舅太太是真心疼爱世子爷,希望他好,才会想要努力撮和他和付姑娘。其实,我跟您一样,希望他过得开心幸福。”
大舅太太轻哼一声。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真要是能够体会到她一半的苦心,就不会死犟着不肯让付姑娘进门了。
杜蘅不以为意,继续道:“您活了七十年,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情比我们都多。可曾见过几家妻妾成群的人家,上下一心,和睦共处?”
“佇儿可不象你!”大舅太太忍不住指责。
杜蘅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人的***是无止境的。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斗争。因为男人只有一个,依附着他的女人却有一大群。谁都想做最得宠的那个,谁都希望活得尊荣体面。于是,内宅就成了战场。你只看到表面的繁荣昌盛,有没有想过,在一重重的深院高墙里,究竟有多少深闺怨妇?”
“你以为让世子爷娶了她,就是报恩,就是对她好。可世子爷不喜欢她,她若不争不抢,这辈子就注定孤苦,那还不如不嫁。想出人头地,就必需去争去斗。家里鸡飞狗跳,妻妾子女之间勾心斗角,世子爷怎么可能开心,又怎么会有幸福?所以,你们不是为她好,而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对付将军,对世人有个交待罢了。”
一番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
房里越发安静,每个人都在思索。
除了西西和苗苗两个丫头,其余都是成了亲的人,对于婚姻,都有各自的感受。
穆王妃渐渐收了泪眼,想起萧绝走失的头几年,自己因为心虚,因为愧疚,急于弥补过错,强逼着萧乾纳了两房妾室。
明明心痛难忍,却仍然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鼓励他去宠幸妾室。
白天强颜欢笑,夜晚躺在冰冷的床上,任伤心的泪水肆意横流,让孤独寂寞啃噬着一颗已被妒嫉啃得千疮百孔的心……
幸亏,那样的日子只有两年。
妾室的肚子毫无动静,萧乾就不肯再去妾室的房里了。她本来还想再替他纳几房美妾,却被萧乾骂了一顿,最后半推半就地偃旗息鼓了。
很多年以后,夫妻夜半私语之时,她也曾半是疑惑,半是酸涩地问过他。
男人不都是喜欢娇妻美妾成群,希望左拥右抱的吗?别人家为了纳妾,闹得鸡飞狗跳,甚至夫妻撕破脸皮的都有,她主动帮他纳妾,为何他还不高兴?
萧乾斜她一眼,淡淡一句:“你果然是心甘情愿?”就让她闭紧了嘴巴。
这一点,萧绝跟萧乾倒是极为相似。
想着早已淡出她的视线,现在偏居在王府一隅的两位姨娘。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时出来露一下脸,之后便躲到偏院里不见人影,她几乎已经遗忘了她们。
事实上,穆王府中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王府里还有这么两个人。
愧意爬上心头。
当年若不是她坚持,她们不会进穆王府,不会落得如此孤寂清冷的下场。
她们不得萧乾的欢心,没有上玉碟,也没有儿女傍身,这辈子只能守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苟活残喘。
倘若强逼着萧绝和佇儿成了亲,最后也不过是造就了一对怨偶罢了。
所以,他若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
至于珈佇,只能用别的方式弥补她了。
“……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联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杜蘅还在继续:“大家可以仔细想一想,究竟怎样,才是付姑娘想要的,怎样做,才是真正替付姑娘着想?”
“如果,”岑氏轻轻地问:“佇儿什么都不要,只想嫁给绝哥儿呢?”
“那,”杜蘅摊了摊手:“就没有办法了。”
给她指条明路不走,非要往悬崖下跳,如之奈何?
“二嫂,”萧绝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痞样,笑道:“说真的,付姑娘真的很不错,家世人品相貌都是极出挑的,配旋哥儿也绰绰有余。婚事要是订下了,我一定替她备份厚厚的嫁妆,让她风光大嫁!”
“呸!”陈二奶奶啐道:“她样样好,你为什么不要?”
萧绝一把揽住了杜蘅:“我已经有了媳妇了呀!阿蘅的话,你也听见了!总不能让我为了报恩,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吧?”
陈二奶奶冷笑:“是你萧家欠了付家的恩,与我何干?”
“娘,”萧绝道:“我想好了,与其娶她做儿媳妇,不如认她做女儿。我保证,今天认了亲,明天就有一堆青年才俊挤破头要娶她。”
“这……”穆王妃眼里显出犹豫:“我怎么跟她解释?”
之前信誓旦旦,等萧绝大婚之后,就以平妻之位娶她进门,两人不分大小,不论尊卑。
现在媳妇娶进了门,就立刻变卦要认义女,怎么听都象是缓兵之计。
把人利用完了,再扔掉。
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萧绝哧地一笑:“她难道还敢赖上我不成?”
“滋事体大,我得先跟你爹商量商量。”穆王妃还是不敢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