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厚底描金靴子踏上去,将苹果踩得汁水横流。
“啊!”她心中一悸,眼中浮起了一层泪雾。
由不得她多想,喜娘已经弯了腰,把她扶出了喜轿。
伊思玲身不由己,被两个喜娘搀着,往王府里走去。
地上的苹果被涌上来的人潮踢来踏去,很快碎得连渣都不剩……
接下来,她如牵线的木偶一般,由人扶着拜堂,再簇拥着送进了装饰一喜,富丽堂皇的新房。端坐在描金绘彩,挂着重重彩幛的拔步喜床之上,等待着前院的喜宴结束,等待皇上金口玉言替她择定的良人……
夜渐渐深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伊思玲刚刚才平静的心,再次咚咚狂跳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首先入目的是一双厚底的描金靴子,紧接着是那红得似火的袍角。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喜娘上前,曲身行礼。
然,话没说完,就被南宫宸抬手打发了出去:“行了,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吧。”
喜娘一怔。
这就走?
“王爷,哪能就走?还没挑喜帕,也没喝交杯酒,算不得礼成……”她大着胆子,絮絮地提醒。
“滚!”南宫宸冷眼一扫。
他这一眼,连久经沙场的悍将都有些承受不住,喜娘如何禁得起?
当场两腿发软,再不敢多说一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就怕慢得一步丢了性命。
伊思玲心中惴惴,全不知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搁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南宫宸一眼瞥到,目光瞬间柔软了几分。
曾经阿蘅也是如她这样端坐在喜床前,如她一般紧张地绞着双手。
不,那时的她不仅仅是紧张,更多的是害怕和恐惧吧?
身份低微,还失了贞洁,却莫名其妙地嫁给了燕王当王妃。别人眼中的天大的喜事,落到她身上却成了泼天大祸吧?
他还记得,当喜帕揭开,那张满是泪水的如受惊的小鹿般惊惶的眼睛。
一边想着,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缓缓揭了喜帕,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露出来的是一张含羞带怯的俏脸,没有眼泪,只是微微有几分错愕。
但,这份错愕很快便消失,取而代之是刻意挤出来的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容,怯怯地唤了一声:“王爷~”
声音娇柔而软绵,不是记忆中清润里带了几羞涩的:“润卿”
不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那种刻意的讨好的笑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脸上。
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是默默地忍着,不解释也不辩别,在无人处独自舔舐伤痕。
那是个连告状都不会的傻丫头。
南宫宸难掩失望,松开手冷哼一声,退到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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