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小姐伤得太重,现在,还不能穿衣服……”
手术完毕后,她整个背部已没有一块好肉,等于生生揭掉了一层皮……
萧绝一呆,脸白如雪,脚下如坠了千斤巨石,再迈不开半步。
他一拳击在廊柱上,碗口粗的柱子应声拦腰而断,哗啦一声,瓦砾掉了一地。
胸中激荡的怒气无处可泻,化为一声长啸,如洪水般向着四面八方涌去,其声悲愤,高亢入云,其音如金铁,穿云裂石!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痛断肝肠!
这一刻,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风停雪住。
一轮金阳,从浓雾中一跃而出,红艳如血!
别院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愣愣地转头,望着啸声传来的方向。
陷在黑沉世界的杜蘅,眼角忽地滚下一颗泪珠,无声地落到紫苏的手上,烫得她胸腔发疼。
紫苏的双肩开始抽搐,越来越剧烈,终于伏倒在炕沿:“小姐,就算看在七爷的份上,你也一定要挺过这一关!”
“咳~”夜影意识到话有岐义,干咳两声,不得不加以纠正:“我的意思,二小姐的伤看着挺严重,疼是疼一点,其实是皮外伤,死……”
不等萧绝来瞪,急忙把“死”字咽下:“那啥,很快就没事了。”
萧绝不语,默了许久,才低低问了一句:“多久?”
夜影不太确定:“两……三天?”
“到底几天?”
“她伤得真不重~”夜影想了想,还是给自个留了点余地:“要是换了弟兄们,睡一晚就醒了。不过二小姐没受过训练,所以恢复的时间要长一些。不过爷别担心,肯定能醒过来我的暧昧女神!”
触到萧绝狠戾的目光,急急又补了一句:“我以人头保证!”
三天之后,杜蘅并未如她所料醒来,面对萧绝近乎要吃人的凶残目光,夜影抹汗:“额,二小姐身体弱,又受了惊吓,可能,可能还得再等个一两天?”
两天后,杜蘅依旧不醒。
不用萧绝去砍人,只紫苏和白蔹两个丫头含怒带恨的眼光,已足够把她剥皮拆骨了。
“奇怪,”夜影百思不得其解:“没打断肋骨,施治又及时,用的还是最好的药,伤口也一日一日在恢复……按说真不是什么至死的伤啊,为什么不醒呢?”
不是她没心没肺,实在在她眼里,折手断脚抽筋剥皮都是轻伤,连骨头都没断一根,根本不算事。
绕着拔步床,左边转了三圈,右边又转了三圈,终于站定,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二小姐不想活了!”
“你什么意思?”紫苏怒了。
“二小姐没有求生***,她自个放弃了~”夜影以为她没听懂,耐心解释:“你想啊,寻常女子清白被毁尚且一心求死。二小姐品性高洁,心高气傲,被弄到那种地方,受到这种屈辱,肯定是存了必死之心了……”
“你说什么?”沉而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夜影蓦然转身。萧绝捏着拳头,似地狱使者般昂然立在门边,黑眸染血,一字一句地道:“有胆再说一遍?”
夜影心里虽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这时还是明智地牢牢闭紧了嘴巴。
“七爷~”紫苏含泪轻唤。
萧绝满身戾气,大步走了进来:“滚!”
夜影打了个寒颤,讪讪地退了出去。
萧绝深吸了口气,缓步朝着拔步床走去。
雨过天青的软烟罗,轻轻地垂下来,隔出一方小小的天地,将杜蘅和他,分割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杜蘅卧在银狐皮铺就的软毡上,乖巧安静,干净纯洁得似初生的婴儿。
萧绝站在帘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思念,早已泛滥成灾,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他的错,而且是不可饶恕的错!
明知夏季阴鸷狠毒,应该更加谨慎小心,全力提防才对。竟然在宫中,金吾卫的势力范围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她被人掳走!
她总说他太过自信,他从来只是一笑而过,直到――失去她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阿蘅,阿蘅!
他不敢去想,这些日子,她有多害怕,有多惶恐,有多绝望,有多……恨他?
恨到,她已经不愿意等待,要弃他而去?
他缓缓地掀开床帷,单膝跪下去,额头抵着床沿:“阿蘅,求你醒过来!你要怎样惩罚,我都接受,求你不要抛下我离开!”
“阿蘅~”他颤抖着伸出手拥她入怀,低头亲吻她的额角,泪水倏然滑落:“你走了,我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