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
“哼!”南宫宸冷笑一声:“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护得一家周全?”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杜蘅淡淡道。
南宫宸被窒了一窒,恨恨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且跟本王说句实话。你如此大费周章,可是担心京里有……时疫?”
他虽有些准备,但说到最后二字时,仍禁不住停顿了片刻,音量瞬间低了下去。
杜蘅笑了:“王爷,既是怀疑有时疫流行,便该在第一时间去顺天府或太医院查证,却跑来质问我一个弱质女流,不觉本末倒置了吗?”
她言笑宴宴,然而话里究竟有几分是委屈,几分是奚落,却颇耐人寻味了。
南宫宸腾地一下脸红到脖子根,拍桌怒道:“时疫二字,岂可妄提?”
他含怒质问,音量便没控制,白前几个在走廊外伺着,听得一清二楚。
登时个个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明白杜蘅这些日子为何如临大敌,大费周章地立了这许多规矩。
原以为她是立威,现在才明白是自己想差了。
白前再想到之前紫苏看似冷漠无情的交待,实则是出于爱护之心,反被自己一顿奚落,面上火烧火燎。
想着家里尚停着母亲的尸身,亲朋戚友集中在一块,哭灵吊唁,这万一再过了病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激灵灵打个寒颤,再也坐不住,寻了白蔹,低声央道:“姐姐,我得回去一趟,小姐面前烦你替我告个假。”
白蔹哪里敢留她,塞了几包药到她手里:“兹事体大,切勿声张,万事小心。”白前点头:“我省得。”匆匆离去。
杜蘅冷笑一声,目光冰冷无情:“王爷乃天家血脉,尚且不敢妄言。我不过是区区民女,又岂敢担这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之罪?”
南宫宸被噎得哑口无言。
杜蘅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道:“王爷想必还有很多事忙,我就不留您了。”
“殿下,请。”紫苏恭敬地挑起了帘子。
南宫宸瞪了她半天,悻悻然拂袖而去。
到了临安府衙,府君韩宗庭正收拾了东西,欲剩了官轿回府,突然听得长随羊柯跌跌撞撞地跑来:“老爷,燕王殿下来了。”
“燕王殿下?这个时辰,他来做什么?”韩宗庭唬了一跳,猜不出他的来意,急得一脑门子汗。
“这个,殿下没有说。”羊柯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没用的东西!”朝宗庭也没法,斥了他一句,正了正衣冠,拔腿就往前面跑。
却在院子里迎面遇上面色阴沉的南宫宸,一揖下去:“不知殿下驾临,恕臣未曾远迎。”
南宫宸也不与他废话,劈头就要看死亡登记册,不止要今年的,还往五年之内同期的。
朝宗庭满心疑惑,却又不敢问,恭恭敬敬地将他迎进正衙,命师爷把册子取来,一边不着痕迹地探问他的来意。
南宫宸根本不搭理他,一双鹰似的利眼只盯着门口少女大召唤。
朝宗庭越发心中惶恐,汗水争先恐后冒出来,不停地抬袖擦拭。
幸得师爷很快捧了一大堆册子,翻开来一一摊在桌上。
南宫宸站在桌边随手翻阅,发现自三月二十几号始,便陆续有人死亡,只是初时每日只十余人,且多是老人孩子,并不显山露水。
立夏之后,死亡人数开始聚增,且大多集中在城东和城西贱民集中之地。
至昨日四月十三,是最近一天,四城皆有死亡,总数已达八十二人,犹以西城为最,一日之内竟有三十余人暴病,且有青壮,有几例是前些日子,户中已报死亡的人家……
再翻看往年,同期一月死亡人数尚不足如今一日之多!
朝宗庭立在南宫宸的身侧,瞄到这些数据,看着南宫宸越来越阴鸷冰冷的眼神,冷汗浸透了厚厚的官衣。
他贵为府尹,掌临安的治安与政务,还握有承接地方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
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临安府里每天死了多少人,这种小事哪里会一一照管得到?
然而,平日里自然无人指责,若是京里发生时疫,他身为临安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却未能及时发现,上达天听,却是严重的失职!
br>倘若被御史参上一本,就要沦为朝廷安抚民心的替罪羊,被送上祭台,以平民愤!
脑子里轰地一响,面色惨白如纸!
“朝宗庭,你办的好差!”南宫宸却无暇与他计较,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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