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燕无论风雨无论晴,她都会屹立不动的,就算天地动摇,夏暖燕也同样可以,天动她不动,夏暖燕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呢?夏暖燕抿嘴,“王爷,能和你,单独聊聊吗?”135.君世诺一改往日的淡漠,他扶起夏暖燕坐枕在自己的肩上,又拉了被褥把她裹得密不透风的,“暖燕,我说过了,不人让你死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夏暖燕闭上眼睛,长长的眉睫沾着晶莹的泪水,她温温的说,“怎么救,连太傅都沒有办法,你一介武夫,谈何救我?”“我现在就让清风去请你爹过來,天下沒有不爱儿女的父母,我相信,爹一定,会救你的。”君世诺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听上去,那么轻松,他不希望自己的担忧也成了夏暖燕的负担。夏暖燕敛目,终于,一滴泪水滴在君世诺的手心,冰冰凉凉的。夏暖燕深信,如果可以,要夏业用他残生去换得夏暖燕新生,夏业是眼都不会眨一下的,这是君命,有人道,君命,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夏业定必是,必从君命,所以,她定会为了夏暖燕,不顾一切,却与父爱无关。君世诺扶起夏暖燕,手掌拭去她眼角的泪,“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我一定会把岳父请过來了。”君世诺说完,把夏暖燕平放在床上,欲离开,夏暖燕一把扯住君世诺的衣角,扯开笑脸,那是一种,与世无忧的笑,是一种,断了红尘绝念的淡然,君世诺突然害怕了,害怕夏暖燕就这么舍生。君世诺握紧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温热,“夏暖燕,我告诉你,沒得到我的允许,你不许轻生,绝对不可以。”“可是,夏业救不了我。”夏暖燕温言浅语,“夏业根本就不是我的生父,救我,他和你们一样,有心无力。”君世诺的心,被震了一下,半蹲在床头,近似哀求的看着夏暖燕,“暖燕,别玩了,这不好玩,求你了,告诉我,谁是你生父。”夏暖燕别过头,这也是她不能触及的伤,不过,为了让君世诺死心,她还是咬着嘴唇,久久的,才挤出力气來说话,“若不是耶律长洪要娶我,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知道,汗父竟是我的生父,至于生母,你们都知道,就是十八年前,投湖自尽的白如月。”夏暖燕咽了口口水,又说,“其实,我还是挺好的,生不带喜,死不带忧,就算我真死了,也不会给太多人造成困惑,顶多,浪费你们一些冥钱,这辈子,我也太背了,能这么平静的走,确实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夏暖燕,别说了,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负责睡觉,我负责想办法。”夏暖燕不依不饶,“不,王爷,有件事,我不和你说,死也不瞑目的。”“别说了,我不许你说,有什么话,有本事,你就活得好好的,在我面前,理直气壮气壮的说。”君世诺执扭,夏暖燕说不过他,终是闭上眼睛,等待接下來的风雨。沒有任何人在等待死亡时,比夏暖燕更是平静了,也许像她所说的,有些人,死亡对她來说,是解脱,比如,当年的白如月,比如,当时的夏夫人,又比如,夏暖燕自己。君世诺从房里出來,整理个人神情恍惚,大伙围上來时,他才反应过來。楚笑歌扯着君世诺的衣袖,哭红了鼻子,“世诺哥哥,对不起,要不是我非拉着嫂子去骑什么马,就不会这样了。”“根本不关你的事。”君世诺咽了口气,摸着楚笑歌的头。如果说,夏暖燕是无意中了金梅花的毒,那只能说,一切都是天命,天妒红颜,可是,他不愿认命,夏暖燕不是天生有星胎的人吗,她应该福享天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匆匆忙忙的了了此生。君世诺走近张太傅,“太傅,除了换血,还有什么办法吗?”“医师记载,除此之外,并无他法。”张太傅一字一句的说。“那用我的血呢?”“只有嫡亲才可以。”“荒谬,张才纪,枉你读书十年,满腹经论,行医数十载,今天你居然和我说,除了医书你什么都不懂,这算什么。”君世诺咆哮如雷,脸上的青筋也暴出來了。楚少羽按住君世诺,“世诺,这事怨不得太傅,我们把夏业请过來,不是还來得及吗?”君世诺荒凉的对上楚少羽,楚少羽理智得,沒有乱半点方寸,他淡薄的说,“可是,夏业,根本就不是暖燕的生父,这天底上,已经找不到暖燕的嫡亲了。”楚少羽的手从君世诺的胳臂上滑下,这回,他明白了,君世诺的咆哮如雷,他惶恐的退后两步,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张太傅惶恐,“两位王爷,臣先回太医院,和其他太医商量看,有沒有其他的办法。”张太傅走后,一群人杵在那里,死寂般的宁静,君世诺才想起,这一路过來,夏暖燕都在淡漠生死。在云來寺,夏暖燕说,不过薄命一条,君世诺想取去,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在先王陵前,夏暖燕也是轻贱生死。蝼蚁尚且偷生,夏暖燕把生死看得那么淡,终究不知,是看淡,还是隐痛。石惜兰咬着嘴唇,吞了口气,缓和情绪,才说,“王爷,暖燕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好,天一定会佑她的,如果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和我们说。”君世诺半迷惘半彷徨的看着石惜兰,她说,夏暖燕是个好人,天一定会佑她的,天佑好人,君世诺是相信的,只是,夏暖燕,她,是好人吗?好人难为,夏暖燕真算不上一个好人,她从不乐善好施,也不体恤百姓,夏暖燕也从來,不以天下为己任,凡事都是按自己的喜好去做,但凡有点心血的人,都不会认为,夏暖燕是个好人。至少,君世诺一直是这么想的,在他的记忆里,夏暖燕从未充当过好人,哪怕这一次,夏暖燕肩着和平,远嫁于他,他都觉得,这只是夏暖燕在图夏家安宁才不得已做的决定。
136.张太傅回太医院之后,这两天都沒有出现过,而夏暖燕一天比一天虚弱,躺在床上,只是喝点水,就睡了一天,半夜醒來,夏暖燕张着迷糊的双目,看到千楠还守在自己床前,夏暖燕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天,千楠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夏暖燕用虚脱的声音说,“千楠,你看,你忧心得,这两天就嫂了。”千楠半蹲在床前,给夏暖燕拉过被子,“只要王妃沒事,千楠辛苦点也沒事。”“别傻了,太傅都沒办法,我还有可能沒事吗?”“王妃,别说傻话了,你要对得起王爷,一定得坚强。”“王爷?”夏暖燕闭上眼睛,扯了一丝气自己才说,“王爷怎么了?”“王妃,你不知道,王爷这两天不吃不渴的把自己锁在书房,把能看的医书,都拿來看了一个遍,任谁劝他吃点东西,他都不肯。”“是么?”夏暖燕咽喉哽咽,垂死挣扎,从來不是君世诺的作风,原來他真的很惧怕死亡,惧怕到,不愿接受,可是,如果他再这么折腾下去,先倒下的,一定不是夏暖燕,而是君世诺。忆起那儿时那一场相遇,夏暖燕嘴角微微扬起,能温暖至心的,也许,也只有儿时,君世诺的那一句,以身相许,一诺万金了。夏暖燕挣扎着试图要起床,却体力不支,起不來。千楠扶起夏暖燕坐在起來,“王妃,你想做什么,千楠帮你做。”夏暖燕努力笑了笑,“不用,我呆想为世诺,做最后一件事。”夏暖燕示意千村把她扶至桌子,又让千楠准备了笔墨纸砚,费劲的写下一封信,“千楠,给我,送去给王爷。”千楠很用力的点头,硬生生的沒有哭出來。清冷的夜,不觉让人也泛寒意,千漠守在书房外,千楠走过去,“王爷怎么样了?”“还是老样子,一个人,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我进去看看。”千楠盯着手上的纸,良久才说。诺大的书房,从窗口透进來的阵阵风,使得书房冷意充斥,君世诺坐在案台上,认真的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医书,生怕他的一个走神,就错过了什么,地上躺着一地医书,狼藉十分。“王爷,菜都凉了,你好歹吃点东西。”“我不饿,先放着。”君世诺应着,才觉是千楠的声音,他恍然的抬起头,“千楠,怎么是你,王妃怎么了?”“王妃让奴婢给王爷送封信过來。”千楠说着,把信递过去,忍不住,泪水就从眼角滑出,她从未见过君世诺这副狼狈的样子,那个月城,万千少女仰慕的庄王爷,此时,头发凌乱,脸无血色,双目也突兀着。君世诺听到千楠的话,这才站起來,接过信。若道世上无真情,合被同眠两心偏,旁人哪晓闺中苦,夜夜凄戚夜夜惶;一日不见如三秋,抱首相望闭心扉,曾予长思托付君,奈何一朝思成怨;辗转反侧到天明,恍觉与君隔世望,苍天明月鉴我心,从此欲绝深思情,贱妾生死不容挂,不过天地一阵风,风过无痕无风起,莫让怨念摧残生,來日方长天下平,定有嫣然巧笑妻,贤妻相伴百年乐,暖燕长眠了无挂!君世诺读着信,读到最后时,声音也抖擞了,他跌坐在地上,捏着信,起初是呜咽起來,再后來,嚎啕大哭,这哭声,在庄王府里,回荡着,痛人心扉,夏暖并隐隐约约听着,闭上眼睛,滑下一滴泪,就再也沒有力气支睁起眼皮。君世诺也不知哭了多久,他只觉,是哭累了,然后坐在地上喘粗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害怕突然睁开眼睛,夏暖燕就不在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他的整颗心。以前言望月轻生时,君世诺更多的,是气愤,他气愤夏暖燕视生命如玩物,他也负疚,沒有给言望月应有的名分,可是,如今,一想到要与夏暖燕生离死别,君世诺觉得,要窒息了,心痛得不能自控,仿若,整颗心都会随着夏暖燕的离去,而也随之,死亡了。贱妾生死不容挂,不过天地一阵风。君世诺做梦都想让夏暖燕低头,夏暖燕低头时,君世诺也沒想到,竟要用死亡作代价,如果早知如此,君世诺宁愿,夏暖燕永远骄傲着,永远清高着。君世诺从地上爬起來,糊乱的擦了一把脸,走出去时,他吩咐千漠,“把书房整理好。”然后,往夏暖燕那里去,“千楠,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君世诺淡静得让人无法触及,有道是,物极必反,伤尽必静,这就是君世诺。君世诺坐在床前,安静的看着夏暖燕,头一回,他这么认真的,近距离的看着夏暖燕,头一回,他站在夏暖燕的角落,去猜出想夏暖燕的人生,越想,心里越是发痛。夏暖燕的一生,注定是惊艳的,从白如月的身上流传下來的惊艳,然,在他这里,夏暖燕宁愿,让这惊艳,一点一点的蚀化,然后,体无完肤的爱着他,是他,未曾给予夏暖燕一点说爱的机会。君世诺的拉过夏暖燕的手,放至掌心,久久的,久久的,沒有缓得过气來,他哽咽着,“夏暖燕,我一直以为,那些心有不甘,不过是毒瘾作怪,我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一种极毒,殊不知,情不知所起,爱已入骨,你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教会我爱,却又对我弃之不顾。”君世诺话到咽喉,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倾身上前,两片嘴唇覆在夏暖燕的薄唇上,久久沒找到一点温热,沒有他眷恋的温甜。千楠闯进來,君世诺才起身,看着千楠,兴许是他太过专注于伤心,沒有注意到千楠脸上的异常。“王爷,门外有人送了一封信过來,说想救王妃,只有王爷亲启才行。”君世诺一把夺过信,十八年前,少女未婚孕女,投湖自尽,因祸得福,端王相救,一朝为妃,相守十余年,尚活人间,关系两国,若救王妃,庄王自得沾轻避重。
137.陌生人的來信,让君世诺喜忧参半,信中虽沒有点明,但也是把影子画了出來,端王妃就是昔日的白如月,想起端王妃同样的惊艳月城,君世诺有绝对的理由相信,白如月就是端王妃,君世诺想了很久,才决定,通过楚笑歌的关系,暗访端王妃,但是,至于她的身份,还有楚笑歌和夏暖燕的这层关系,君世诺决意隐瞒,这样,也算对得起这写信的人了。端王妃借口到云來寺小住几天,除了张太傅,和清风,谁也沒接触到端王妃,换完血后,端王妃辗转到云來寺休息数日,这一切,在君世诺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张太傅离开庄王府时,君世诺不忘叮咛,“太傅,有劳爷,前些日子世诺鲁莽,还望太傅体谅。”“王爷只是心挂王妃,不过,王爷,老臣能做的,已经做了,王妃能不能醒來,就要看上天的意思了。”“暖燕一定会醒來的,我有信心,对了。”君世诺把张太傅拉到一旁,环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太傅对外,一定要声称,暖燕能活下來,是奇迹,不是人为的。”“臣明白的!”送走张太傅,君世诺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宽了,只有,别一个担心又上來了,该如何和夏暖燕说呢?白如月份,一直是夏暖燕心里那块最沉痛的伤口。千楠打了一盆热水,正打算给夏暖燕擦身,君世诺进來了,“千楠,让我來吧。”“王爷,你好几天沒合眼了,要不你先去睡一睛,王妃醒了,奴婢第一时间告诉王爷。”“这几天,怕谁都沒睡好了。”君世诺说着,已经从千楠手上接过绵绢,“对了,千楠,那天,是什么人送信过來的?”“哦,那个,是一个小男孩子。”千楠搓着手,讪讪的说,君世诺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王爷,那奴婢先下去了。”千楠匆匆逃离,君世诺反应过來时,她已沒了影子,君世诺恍然的摇摇头,如今,他也不想多猜测过多,那人,怎么说,也算夏暖燕的半个救命恩人。夏暖燕醒來时,君世诺正伏在床前,睡着了,他的手还接着上夏暖并的手,夏暖燕扭过头看着君世诺,他清晰的轮廓,那么近,夏暖燕手动了动,君世诺惊醒,很明显,他并沒有熟睡。君世诺抑起头,冲夏暖燕温柔一笑,“醒啦!”君世诺一目温情,语调软软的,他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他的毕生的温情,化着万语千言,换得两个字。夏暖燕浅浅一笑,“王爷,让你担心了。”“醒了就好,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让千楠给你弄点吃的。”君世诺站起來,在夏暖燕额上印下一吻,转身,夏暖燕反手拉住他的手腕,“王爷!”夏暖燕张着口,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下口,末了,挤出一句话,“王爷,你也吃点吧!”“嗯!”君世诺像个孩子一样,乐呵呵的笑应着。夏暖燕敛起眉,虽沒有睡意,心倦的她,还是重重的垂上眼皮了。夏暖燕虽然一直是昏迷状态,但在张太傅给她和白如月换血的中途,她有醒过,有过片刻的意识,就那么一刻,尽管沒有睁开眼睛,耳朵却很清明,是端王妃的声音。夏暖燕一直都情愿相信,白如月早就在那冰凉的湖水中丧生了,也不愿相信,她,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活得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风光。这算什么,白如月有夫相守,有女如花,而自己呢,一无所有,就连一直自恃骄傲的父爱,也只是云中雾,假得悲凉,夏暖燕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给了她重生的白如月,又或者说,是端王妃。得知夏暖燕死里逃生,前來庄王认的达官贵人,很多,夏暖燕几乎应接不暇,楚笑歌三头两日的,都往庄王府跑,用君世诺的话说,楚笑歌已经把庄王府当成了她的第二个家,以前,君世诺总是想不明白,楚笑歌和夏暖燕为何那般投缘,现在想起,也算是明白了,这是本能的亲情在作怪。楚笑歌和夏暖燕在说笑,说到起兴时,干脆双脚盘起放到床上,“嫂子,你不知道,在山上你昏过去的时候,我都吓得半死了,幸好,老天爷让你又回到我们的身边了。张太傅说,你能醒來,能化险为夷,全是天意,老天爷一定是听到我的祈祷了,真好!”“丫头!”夏暖燕拉着楚笑歌的手,一时感慨万分,有些事,如果能瞒一辈子,原來,对有些人來说,真是件好事,白如月在楚笑歌心里,是纯洁的,是坚贞的,夏暖燕不知道,如果楚笑歌知道,白如月曾未婚生女,如果楚笑歌知道,白如月曾经,沒名沒分的跟着一个男子,走击剑闯北,她能不能接受,白如月的过去,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凭什么,别人可以接受呢?“嫂子,你怎么了,表情怪怪的,哪里不舒服吗?”“沒有,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心里还有点不踏实。”夏暖芳谎言,反正,她说什么,楚笑歌都信以为真的。这么一想,夏暖燕的心,轻轻的颤了一下,夏业一直以來,瞒着自己的身分,也许,也是这般忐忑,这般无奈吧!夏暖燕忽然明白:人心若坦荡,定是无苦痛!“嫂子,等到你身体养得好一点,我们去云來寺还愿,好吧,正好,我娘也在那里小住几天,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娘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端王妃,”夏暖燕抿嘴,“还在云來寺住吗?”“嗯,娘偶尔都会去那里小住一段时间的,不过,这次她住得,有点久了,我都想她了,正好,我们一起去看我娘,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我们已经见过了。”楚笑歌自顾自的在那里说,夏暖燕心想,端王妃应该是想把身体完全养好才回府的,她生怕自己的一个行差踏错,会给端王府蒙羞,这样,甚好,她们,各不相欠。
138.夜静更深,夏暖燕本是早早就睡下的,一夜忐忑,一夜惊梦,最后,就醒了,一手虚汗,其实,不算什么恶梦,只是凌凌碎碎的,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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