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未婚便有了孩子,其父还是扶疏,在父亲看來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但我还是主动向他告了白,而后,我搬去了自己的药庐。似乎只有在药庐,才能避开人世的纷争。
在药庐的日子,我过得很悠闲。每天都教碧儿辨识一些草药,以及一些简单的治疗。她在忙的时候,我便自己煎药,拿一本医术靠在榻上,一觉醒來,药也就煎好了。
那一次我睡了过去,忽然感受到一阵暖意,是那一夜他给我的温暖那种感觉。“扶疏,是你么?”他的名字脱口而出。薄被盖上肩头,明明像是有人替我盖好的。
碧儿却说,是我太过思念他了。可是幻觉,是不会那么真实的。我知道,一定是他在。往后的每一夜,我都能安稳入睡,仿佛有人将我抱在怀里似的。直到临盆前,都沒有过失眠。
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是个漂亮的男婴,长得跟扶疏很像。孩子的眼睛总是盯着一个地方看,还经常被逗笑。我寻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并沒有看到什么东西。我知道是他在那里,眼睛很酸涩,很涨:“扶疏,真的是你,对不对?我们的孩子,你看见了么。不要眷恋人世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你去吧。”
人鬼终究殊途,这世上也沒有第二颗鲛人泪珠。
不一会儿,孩子便开始哭了,像是不舍什么东西一样。他离开了。若已放下了一切,离开了也好。我将爱他的心,尽数转移到孩子身上。但我一直沒有给他取名字。我的名字,恰好和扶疏走在两个极端。我真的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我很庆幸,孩子越长大越乖巧,他对于药材医术都非常感兴趣。他终于可以不用像他的父亲那样,在沙场为人卖命,到头來得到的却是一场诛杀。
他长到了六岁,有一日他问我:“娘亲,父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
千丝万缕的心绪开始徜徉,我将他抱在怀里,缓缓道:“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