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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故人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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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道欢宜香的药力的啊!我大惊:“那么住了多久!”

    “总有一年吧!”芳若得眼睑微微垂下:“华贵嫔的性子娘子是知道的,敬妃娘娘当日在她宫中住着也受了不少折辱委屈,直到一年后华贵嫔晋封为华妃,敬妃娘娘由婕妤进为贵嫔,另居别殿,才算逃出生天,可是身子到底受损了!”

    我的心突突地跳,欢宜香,欢宜香,每一想,华妃临死前的激愤与伤心犹自历历在目,她为欢宜香的秘密触墙而死,那满墙的鲜血,如盛开了一树鲜艳桃花,在无数个我无法入梦的夜里,叫我触目惊心。

    芳若不动声色,只柔声道:“端妃娘娘与敬妃娘娘无有所出,昔日的慕容华妃作孽不浅啊!”

    我喉头一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华妃自然作孽不浅,可是她呢?她明明是知道欢宜香的功效的啊!还让敬妃去了宓秀宫,事后至今,还一直待敬妃这样客气礼遇,仿佛所有的事,她的双手从未沾染过一丝血腥,只这样冷眼浅笑旁观。

    也难怪,即便敬妃得封妃位、协理六宫、颇得眷顾,皇后也能这样气定神闲,不以为意,除开敬妃为人聪敏、不喜张扬之外,更是因为她知道,沒有生育能力的也不算特别得宠的敬妃,根本算不上她的敌手。

    我的冷汗沁在背心上,仿佛什么虫子的触足,又痒又刺地划在肌肤上,几乎刺痛起來。

    芳若的声音愈发温柔而笃定,牢牢压迫住我:“娘子要记得,是华妃作孽,也只有华妃作孽,与旁人无关!”

    冷汗涔涔黏住了我的发丝,皇后心机之深沉,我几乎无法抗衡,聪敏如敬妃,亦被蒙在鼓里,从她用一件纯元皇后的故衣便轻而易举地把我逼至如此地步,她的机心城府,可见一斑……心里的害怕沉沉地坠着,仿佛胃里坠了一把沉重的铅块,沉得人发痛。

    我忽地想起一个人:“那么,端妃可否知情……”

    芳若微微沉吟,片刻道:“未必!”她想一想:“即便知道,事不关己,以端妃娘娘的冷性子,也会知而不言的!”

    心底的害怕牢牢控制住我,我的胧月,我的胧月,万一皇后对她起了杀机……不……我简直不可以想像。

    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眼神凄厉而无望,槿汐不自觉地扶住我,轻轻道:“娘子……”

    我勉强镇定着,可是如何镇定得下來……胧月,我唯一的孩子……

    芳若一把抓住我的手,十指用力:“娘子放心,帝姬不会有事,有敬妃娘娘,还有沈婕妤呢?敬妃娘娘的人缘本就好,如今时常带着帝姬去太后处问安,又因为同是养育帝姬,所以与端妃娘娘也颇为友好!”她轻声道:“奴婢冒犯说这些话不是为了叫娘子伤心着急,而是叫娘子明白,实在不可轻举妄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虽然娘子被逐出宫,再无回宫之理,可是不放心娘子的人多的是,有如太后和沈婕妤一般的,也有别的人,这些娘子必定要明白,太后必然是要回护娘子的,可娘子也要清楚,若娘子一心只想着报仇或是别的什么?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帝姬,娘子既然要全力爱护帝姬,那么帝姬也注定是娘子的掣肘了!”

    她的话说得极温和,然而利害相关,以及说得极清楚明白了,我反握着芳若的手,毫不由己地握着她的手,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好似什么都被掏空了,只想抓着点什么实在的东西,我紧紧抓着芳若的手,抓得指节都泛白了,浑然不觉得酸痛。

    芳若想是吃痛,却也不出声,只轻柔地拍着我的手背,推心置腹道:“娘子到了今日,奴婢是最心痛不过的,当日是奴婢为娘子的教习姑姑,亲自侍奉娘子进宫的,眼瞧着娘子得宠得意、眼瞧着娘子在宫中沉浮,迟早有位列四妃之望,却突然这样一下,被逐至甘露寺修行,一生再无所望,奴婢不知暗自流了多少眼泪,如今奴婢又侍奉太后娘娘去了,少不得想尽办法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娘子的地方,也算是 奴婢服侍娘子一场的一点心!”她的声音低一低:“甄家少夫人和小公子的遗体,温大人和沈婕妤已经想法子筹钱安葬了,娘子再伤心,一则人死不能复生,二则此时此刻娘子的家人也已经天各一方、各安天命了!”

    想到嫂嫂和致宁的惨死,我心头瞬时大痛,仿佛一根雪亮的钢针,朝着本已溃烂的伤处狠狠地扎了进去,扎得那么深,眼见暗红的血汩汩地滚出來。

    安陵容,,。

    我恨得几乎要一口鲜血呕出來。

    她的目光迫牢我:“时势不由人!娘子再不甘心,也要甘心,,不是为了自己呵!”她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有幽暗的隐忍光芒:“甄大人与甄公子虽然远离娘子,却也不啻为到了安生的所在,,而眼下,唯有眼前能顾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咬着下唇,唇上的血腥味道浑然不觉,只觉得有液体热热的滑到衣襟上,一滴,又一滴,腥热的,落在暗灰色的衣袍上像是一朵一朵猩红色的小花,无声而柔软,槿汐慌忙取绢子來为我擦拭,我挥手示意她不用。

    良久,也许过了很久,我若无其事抬手擦去嘴唇的血迹,声音有自己也意外的沙哑,道:“好,全当是为了胧月,也是为了还活着的人,我答允你,即便我还恨着谁,恨到切骨,也不会轻举妄动!”我清一清嗓子:“姑姑知道我的性子,绝不会做沒有把握的事!”

    芳若的笑容一毫一毫舒展开來,欣慰而妥帖,此时此刻,除了她,哪怕是出自太后的授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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