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信点了点头,拉开帘布钻入车厢。
… … …
一路上马车行的并不算快,严子信拉开两旁的车帘,一道温暖的阳光射了进來,只觉得一阵舒畅,严子信将半个头钻出窗外,瞧着路边的景色,这一年來上海确实变了许多,单从人口而言,就从一年前的四万户涨到了现在的十一万户,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竟容纳和养活了几十万人口,这一点严子信确实承认黄世仁的高明之处。
“卖报,卖报,今日最新上海儒报啦!首版是济南亭济士先生的大作,两玫铜板一份… …!”一名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手上摊着一叠报纸大声叫着,他的身体极其轻盈,在人群中钻來钻去,忽闪忽现,但是尖锐的喊声却能让整条街的人都听得见。
严子信來了兴趣,连忙吩咐车夫停车,跃下马车,朝那报童走去。
“给我來一份!”严子信一边说一边往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交在那报童手里。
“先生,这银子可沒地找零,你还是换了铜板再來罢!”报童缩回手道。
严子信笑了笑,将碎银强塞在他手里,抽出一张报纸就往回走,接着登上马车,叫车夫继续赶路,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态坐下,摊开报纸,首面头版一个鲜红铅字写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八个大字,严子信不禁会心一笑,这篇文是自己特地叫了一个家人前往济南催亭济士写的,这篇文章的内容与以往不同,也不全是骂洋教之词,反而奉劝仕子们应该对洋教宽容一些,否则堂堂儒家子弟与一区区洋教争风吃醋,非但有失身份,且会让世人遗笑,其中一句‘狗可咬人,然人要反咬其狗呼,’让人冷俊不禁,全篇文章洋洋洒洒四千余字,表面上虽然是为洋教说话,其实是暗讽洋教与儒家正宗相比不过是狗与人之间的区别,根本就沒有讨论的余地,严子信见论点新颖,便将它登在头版。
其实倒不是这些仕子儒士们真的心胸狭隘,与基督教非要弄到水火不容不可,主要原因还在于基督教中的观点对中国人的思想冲击太大,儒家尚德,尚贤,尊孔,重伦理,只要人的道德水平高、贤明公正,那么就能成为先贤圣人,而基督教则恰恰相反,它宣传所有人都是有罪的,首先便否认了圣人、先贤的可能,接着,又宣传耶苏才是世界最大而且唯一的神,这样又与敬鬼神而远之的儒家思想背道而驰,最重要的是儒家理论中祖先的地位高过一切神明,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孝’字,这几乎是中国人最基本的道德标准,百善孝为先、卧冰求鲤、怀橘侍亲、戏彩娱亲、卖身葬父,这些耳熟能详的典故几乎是所有中国人标准道德行为,而洋教却在这里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们在中国传教时,不动的因地制宜,反而大肆宣传上帝的至高地位,天下人都成为了上帝的子女,众生都是兄弟姐妹,这可就不得了了,既然上帝当了爹,那么谁都会想:‘那我爹怎的成了我的兄弟姐妹,难不成我的祖宗也成了我的兄弟了,’这句话可算是犯了儒家传统文化的大忌,普通百姓倒也罢了,他们在几千年來都沒有说话的权利,就算有什么不满,大不了不信就是,但是仕子、书生们可沒这么好的脾气,洋教侮辱了古代先贤不说,连自己爹的侮辱了,这还不和你拼命。
严子信虽然对儒家的八股经文不感兴趣,但是对孔圣人相当尊敬的,现在洋教骂了孔圣人和自己的祖先,自然而然的对洋教生出厌恶,继而将这厌恶转移到那些加入了洋教的中国人身上,这也是他曾经非常厌恶黄世仁的原因… … …(讲了一大堆洋教和儒家的不同特征,有点混字数之嫌,不过蘑菇觉得还是写上的好,不管怎么说,蘑菇的个人观点是祖先崇拜比上帝崇拜好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