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在给曹姐姐松绑啊。”
“曹姐姐?”
朱全友蹙起的眼眉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戚,气得浑身发抖的他点了点一旁的曹寡妇,问道:“你叫她姐姐?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完全没想到这辫子老爹的火气是这样暴烈,朱正春感觉自己玩过头了,近乎快要收不住场。不过面对此时火气正呼呼往上飙的辫子老爹,说什么他都不能退缩,不然他此行的用意可就全都前功尽弃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必须抗争到底,必须以暴制暴!
“廉耻?”
朱正春咧开嘴呵呵冷笑,他的笑容令在场所有人为之打了个冷颤,可这正是他所想要的。他无视跟前的这位辫子老爹,几步来到他的身后,冲着围观的佃户们说道:“大家快看,这个人要教我什么是廉耻。”
就在笑容猛然僵硬在朱正春脸上的时候,就在他深深猛吸一口气准备再一次爆发的时候,一张孔武有力的大手掌正从他的背后冉冉升起。
“我爹他脸都不要了,我他娘的还要什么廉耻!”
朱正春近似痛呼,缓缓转身…
啪!
大手掌猛地拍下…
“老爷!”
二姨太孔氏急声惊叫…
这三声声响,几乎是同时发生,可惜全都来不及了。
“你打我?”
朱正春捂着脸,一副全然没有料到的讶异神情。
“你…你…你刚才…”
不知道是该激动欢喜,还是该痛苦自责,朱全友盯着微微颤抖的手掌,惶惶不知所措。
“老爷…他刚才可是叫你爹啊…”
二姨太孔氏远远地望着这对父子俩,就像看着两条平行线好不容易有了交集,可一次激烈的碰撞过后,他们又再一次进入了各自的平行轨道,似乎再没有出现下一次交集的可能。
啪哧!
一道银色闪电割破天空,墨云翻滚之中是滚滚惊雷。
不多会儿,暴雨如注。
雨中,朱全友关心着往前迈了一步,可朱正春却在同时往后撤了一步。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
低沉的话音穿梭在雨帘之中,它带着朱正春愤而不怒,狂而不骄的诡秘情绪,如银针一般刺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当中,直至在他们的心湖激荡起阵阵无法平息的壮阔波澜。
“曹姐姐从来就没有勾引过我,这件事全都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曹姐姐。若是你们当中有人想存心责罚她,那就尽管冲着我来好了!不过…我朱正春已经不再是个傻子,我懂得来日方长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们当中有谁能比我活得更久。所以,你们最好谁都别惹我,不然小心你们家祖坟!”
这毫无脾气的言语之中,尽是赤裸裸的威胁。
疲软在太师椅上的老族长连连跺脚,叹气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老族长身边的这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儿也是连连摇头,跟着叹道:“造孽…真是造孽…”
暴雨之中,父子俩在对方的视线里是愈发变得模糊。
“至于你…”
朱正春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并道:“你若不把曹姐姐安安稳稳的送回去,那你这辈子也休想从我嘴巴里再听到那个字。”
再听到那个字。
哪个字?
失落且无奈的朱全友低着头,伫立在雨中。他盯着脚下汇聚起来的雨水,莫名失神,忽然他发现自己魁梧的身形骤然变得渺小,而远去儿子的身影却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他忍不住笑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有一种感觉是绝对真实的。
那就是,再猛烈的狂风骤雨也无法打垮这位朱府主人,唯一能击垮他的,只有将来的那位朱府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