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
积灰从门扇上掉落,飞扬而落的尘埃,在昏黄的逆光之中浮动着。
空旷简陋的房间里什么摆设也没有,仅有一张笼着青色纱帐的木板床,旁边有一个木制小柜子,柜子上搁了一个青瓷花碗。
一如她刚来这里时一模一样,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已空无一人。
穆承,他到底去了哪里?
“段夜光,穆承呢?”
段夜光跟着她追出来,就站在她身后。
记忆里,织醉很少唤他的全名,不知为何,每一次他听到她唤他全名时,他都有一种舒心愉悦的感觉。
可这一次,却令他胸腔处窜出一股酸涩,几乎难以控制它在血液里逆行。
“穆承!穆承!”织醉大声唤着穆承的名字,在偏殿的走廊里,顺着那排木门一间一间地喊着。
“好了!”段夜光虽说是个十几来岁的少年,这一声却似引自丹田深处,中气十足,震住了胡乱慌张呼喊的织醉。
织醉停下来,茫然慌乱,狼狈无措,眼神像极了一只受伤的白兔。
“穆承身体孱弱,你一直都知道……”段夜光的语气柔和温软起来,织醉却听得胆寒心惊,她甚至打断段夜光的话,害怕他接着说下去。
穆承瘦削苍白的手指,枯涩的云卷长发,枯瘦如柴的身形,以及他抿着发白的薄唇,那样隐忍的模样。
还有那双仿似深潭、泛着暗波,仿佛要把人的灵魂也吸附进去的双眸。
他的样子,他的细微的表情,都那么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我知道,穆承也想回家了,对不对?”织醉含着笑,那眼瞳纯澈动人,如一块未被加工雕琢的璞玉。
段夜光上前一步,先扶住织醉的肩膀,目光坚定,低沉着声音道。
“织醉,你听我说,穆承,已不在人世了。”
段夜光的话,如一道夹带闪电的雷鸣,轰击在织醉已不再清明的脑门,眼前一片模糊水光,在蓬莱记名弟子居住的简陋偏殿里来回晃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