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织醉从小在登州城长大,从未远行,可三日之前,爹爹把小织醉带到海岸边,那里有一个渡口,渡口处有一株参天而生的大树。
那树极大,估约有上千年的历史,树纹沟壑纵横,枝桠密布,像一把撑开的绿色巨伞。树枝上结了密密麻麻的青果,似是要掉落下来的光景。
小织醉拉着爹爹的手,馋着小嘴问那是什么果子,爹爹只是捏捏醉儿的脸颊,道是普通的枣子而已。
小织醉看着那几乎和她脑袋差不多大小的青果,嘟了嘟嘴,很是不满的样子。
爹爹即刻摸了摸她的发髻,看了眼那些青翠欲滴的果子,道。
“等你长大了些,成了大人,爹爹摘与你吃,可好?”
“不好,都烂掉了。”小织醉别过脸,不再去看爹爹的脸。
“但是我长大了,爹爹还是要来摘与我吃。不许偷懒。”
看着女儿的使性子的模样,他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旋即皱紧了眉头。
这形容风采,果然是像极了那个人。
那个爱恨分明却又执念深重的女子。
那个横亘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一抹清影。
小织醉当时不知,那样一个看似普通到了极点的对话,竟成了她日后九个年头里唯一的期盼。
爹爹曾说,等她成了大人,他就摘给她这巨枣树上的果子与她吃。
她在冷寂的蓬莱仙山里等了七年,等着自己长大,等着爹爹摘来那果子给她。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再也不害怕了。
爹爹把小织醉带到船上,在船上爹爹说了一个故事,大概讲的是神仙的故事,好像和什么上洞八仙有关,她模糊糊地听了些,后来大概记得一些话,是爹爹反复叮嘱的几句,他说小织醉是仙缘命格,必拜神仙为师。
“若拜神仙为师,可保你一生安平。”
醉儿没明白,胡乱地点了点头,便在摇摇晃晃的船中枕着爹爹的手臂睡着了。
小织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仙鹤静立在一株青幽的竹林下,未邀她同去天际遨游,小织醉觉得奇怪,跑过去欲抱住仙鹤的脖子,可仙鹤仿佛总是隔绝在云雾之外,无论她怎么跑,仙鹤与她总是保持了一段距离,让她不能靠近。
她试图撒开脚丫向前跑,可仙鹤还是隔离在一米之外。
直到她追得气喘吁吁,才听远处传来一声极为飘渺遥远的声音:“你走罢。”
小织醉感觉眼前越来越亮,四周的光仿佛流泻千里,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想要用手挡住眼前那刺眼的光源,奈何一点使不出力气。
真是太倒霉了,要早早离开梦境,今日可是连仙鹤的一根毛都没碰着!
光线越来越刺眼,小织醉蜷缩着身体,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