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才更不能在外面落你脸面。”
朝里有人是一回事,绸缎能顶起来才是真的。若弄些粗制滥造的东西进贡上去,到时宫里贵人穿得连普通官宦都不如,到时候做保的玉哥哥脸面往哪搁。
“你啊。”
这丫头,有捷径不走,非得靠个人实力取胜,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想当年他不也是这样?明明可以靠皇帝舅舅关系直接封候,他却偏偏选择了另一条充满血腥的艰辛道路。
可他并不后悔,若不是那些年的拼搏,这会他又怎会说话如此硬气?
“也罢,你想做什么,那就去做。”左右有他在后面兜着,这丫头一定会所向披靡。
说话这会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蒋家铺子门口。
陈志谦身负皇命,还要回去复命,这会也不能多做耽搁。分别在即,马车内气氛有些凝滞。
阿玲挪挪宽袖,掩盖在下面的手覆在他手掌上,很快被他反客为主、握在掌心。
“我进宫一趟,很快便回来找你。”
“恩,”阿玲点头,从青城相识到现在,他一直住在蒋府。虽不能时时见面,但两人从未分开过太远。想到刚刚路过时窥到朱雀大街一角,深宅大院让她没由来的恐慌。
“不用怕,我很快就回来。”他再次重复道。
这次阿玲终于恢复神智,“你离京日久,中间还受过伤,长公主肯定多有牵挂,最好先回家报个平安。”
“也好。”反正给娘请安也用不了太久。虽然心下不愿,但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陈志谦勉强点头。
目送他骑马离去,阿玲任由青霜扶下马车,入目便是一间颇为宽敞的铺子。
三层楼高的铺子立在满大街皆是二层的铺子间,气势立显。得知主家要过来,蒋家在京城的下人早已将铺子内外收拾一新。方才沿途走马观花,见过不少铺子陈设,这会阿玲更能感受到自家铺子的不同。
倒不是说有多豪奢,而是主要差在一个宽敞上,房子大了看着就是敞亮。
然而前世这处铺子却被箫矸芝夺了去,待她进京后,门口蒋家牌匾已经拆下来,换成箫家名号。
今昔对比,蓦然间阿玲心下升起股商海沉浮的沧桑。突然间她福至心灵,对城门口的大阵仗有所感应。若非她小心谨慎,把功劳推出去,是不是箫矸芝会趁机大做文章?
鼓动人心向来是她最擅长的手笔。
由此再反推回去,那突然出现的百姓,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安排?不然缘何解释他们恰好出现在玉哥哥进城的道路上,又恰好被他撞到。京城中了解玉哥哥做派的人可不少,箫矸芝想知道并不困难,她完全有功夫、也有动机设计这一切。
“姑娘,外面有人来,说是恵大长公主府的人。”
掌柜的一溜小跑进了后面,声音中难掩担忧。
沉思中的阿玲被打断,下意识道:“长公主府?快请。”
等说完她才注意到前面封号,恵?那不正是玉哥哥的生母。她前脚刚进京,连把脸都没来得及洗,后脚便派人过来,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来势汹汹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长公主府来人总得要见的。稍微梳洗下,又换了身轻便的衣裳,阿玲就在铺子后面隔间,平日谈生意的地方见了这位丫鬟。
“见过蒋家姑娘。”
被长公主教导过规矩的大丫鬟这会规矩极了,而这幅恭敬的姿态也让阿玲长舒一口气。
对方不是来挑事的,这样就好。
“姑娘不必多礼,快请坐。青霜,上茶。”
在她一叠声吩咐后,丫鬟并没有坐在她对面位置,而是选了下手离她最近的位置坐。这等细节更是让阿玲明白许多,比如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也应该知道她跟玉哥哥的关系,并且对方对她的貌似还不错。
原因很简单,公主府是何地位?长公主身边的人,即便只是个丫鬟,放到外面去,就比许多低等官吏家的嫡出姑娘要强。若是对她有所不满,那丫鬟完全不必如此恭敬。任凭她在此颐指气使,蒋家也拿她没办法。
明白后她彻底轻松下来,待茶上来后柔声问道:“不知长公主命你前来,有何吩咐?”
在阿玲观察对方的同时,大丫鬟也在看着她。当时远处看只觉得蒋家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可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便是美人,便是她个做丫鬟的,姿容亦是百里挑一。做主子的长公主和小王爷从小初入内廷,那里面更是汇聚了大夏各地的美人,什么样的他们没见过。
可离得近了,她能明显察觉出这位与那些人的不同。她身上有种无拘无束的天真烂漫,与京城中从小严守规矩的高门贵女大相径庭。而更大的区别在于她眉宇间那股单纯,那并不是孩童般的天真,而是在明白事理后,对这个世界依旧保有真善美等最大善意的纯真。
怪不得长公主和小王爷都会喜欢她,她身上有着皇家人最缺少的东西。
“王爷在青城时一直受姑娘照顾,公主听说后颇为感激。听说姑娘进京,她也想一尽地主之谊,邀姑娘过府小住。”
阿玲早已想到长公主对她心怀善意,没想到她竟热情到这种程度。
这究竟是为了感激她?还是想探探她的底,觉得她不符合自己心目中儿媳妇标准,便麻溜地打包退货?
应该是两者皆有可能。
在她还在猜测长公主动机时,掌柜的已经难掩脸上喜色。满京城盛传广成王是个混世魔王,可那是对达官显贵来说。于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而言,广成王非但没祸害过他们,反倒帮他们治过不少纨绔子弟。
君不见,自打广成王横空出世以来,光锦缎胡同就少了多少敲诈勒索、拿名贵绸缎不给钱的二世祖。
那可是长公主府,满京城除了皇宫,就他们家门槛最高。自家姑娘要能攀上点关系,以后蒋家在京城能横着走!
“姑娘,您看?”虽然心下期待,可蒋先亲自选的掌柜还是拿捏住了分寸,先问主子意见。
“长公主相邀,阿玲自是不敢不从。”
难道她还能驳了长公主面子不成?想要跟玉哥哥在一起,早晚要过长公主这一关。有些问题,早发现总比晚发现要好。
况且阿玲手中握有最大的底牌——玉哥哥对她的感情。在玉哥哥终于突破心里那道坎,对她不再有所隐瞒后,两人间交流更是越来越顺畅。进京路上两人朝夕相处,他更是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与无人时对诉说着喁喁情-话,弄得她脸红心跳,偶尔更是恨不得把他拍走。
简直难以想象,表面上冷若冰霜的小王爷,私底下却是副牛皮糖性子!
阿玲感觉自己也不是个很差的姑娘,又有玉哥哥的感情在。能养出玉哥哥那般的儿子,长公主应该也是明理之人。再者面前丫鬟态度摆在这,长公主对她的感官应该还不错。综合这三方条件,她感觉这趟长公主府之行,被粗暴退货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高。
想明白后她也就不怕了,箱笼是在青城收拾好的,这会还没来得及卸下来,这会正好原封不动地带去公主府。
在阿玲往公主府走时,陈志谦已经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乾清宫,然后他就见到了红光满面的皇帝舅舅。
“舅舅这般高兴,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相隔几个月,见到死里逃生的外甥,皇帝本想着感动一把。可瞧着他这般随意,他心中刚酝酿起的那点长辈关怀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你弄出来的好事,那么大动静,整个京城都听见了,还在这装痴犯傻?私自编排朕,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陈志谦没有丝毫紧张,“不是您承诺青城商贾,所捐军饷可充作日后税赋。胡老爷感念天恩,便用省下来的银两购置粮种,归根结底此事还是皇帝舅舅的功劳。蒋家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又何来欺君之罪?或者,皇帝舅舅这是不好意思了?”
被他满脸揶揄地看着,皇帝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般赞扬,未免太过直白。”
“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侄儿就知道舅舅不是那般脸厚如墙之人。有功您就该赏,江南布政也真够乱的,这次我差点折损在那,是不是该派个懂行的人协助当地官员一二?”
“布政,你口气可真够大,蒋先可没有科举出身!”
都开始考虑出身了,这事有门!
掏掏衣袖,陈志谦从中翻出一封折子,展开递到皇帝跟前。只见薄薄一张纸上,全是官员名单,最前头几个甚至是封疆大吏。
“吴有良案牵涉甚光,待秋决过后,朝廷定会余出不少空缺。自古有举孝廉之说,品德高尚者为官乃是尧舜禹汤的传承。朝廷正当用人之际,才德兼备者,自可不受八股之拘泥。”
扶着龙椅的皇帝眼睛亮了,他主张朝政最大的阻力是什么?不是撤不掉太上皇的人手,而是撤掉后自己没有人手可用。
朝臣,最基本都得是科举出身。太上皇开过多少次科举?他才开过几次?他手里压根就无人可用!
而举孝廉,以才择人的方式,稍微运作下就能帮他解决面前困境。不说近处,从长远看,举荐制与科举制并行,也能最大程度地拔擢英才。
“容我再想想。”
舅舅已经动摇了!心里跟明镜似得,陈志谦再加一把火:“江南布政的源头在于贪腐,蒋先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他这种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贪。”
“不是这回事,那些朝中老臣……”
“侄儿已是侯爵,若再进一步未免太过打眼,到时免不得落人口实。实不相瞒,侄儿倾心于蒋家姑娘,愿以本次青城之行及吴有良贪腐案的功劳,为其父谋一份功名。”
后面那桩功绩可是景渊拿命钓出来的大鱼,为此母后和皇姐几次哭红了眼。
“成交!”皇帝无比痛快地说道。
陈志谦如何在宫里同皇上斗(暗)智(箱)斗(操)勇(作),阿玲是丝毫不知。这会她已经进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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