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恐后想往坑里跳,她高兴都来不及,想那么多干嘛。
想明白后,稍稍整理下方才与玉哥哥讨论的铺面修缮细节,然后她重新将心思放回到拍卖宴上。
“差不多到午膳时辰了。”
蒋家管家是为这找上来?
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陈志谦心思微动,“忙了一上去,咱们也该下去用膳。”
说完他推开门,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地站在门边,伸手朝阿玲做个“请”的动作。看着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阿玲脑子里出现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地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出门。
待胡贵对着楼梯口暗卫说明来意,走两步转过来时,就见小王爷与自家姑娘相携走来。
“见过王爷,”躬身行礼后,他抬头看向阿玲,“姑娘,眼见着就要到午膳时辰,老爷命老奴过来喊您下去用膳。”
“刚好我也正要下去。”
顿了顿,想到玉哥哥方才话中的“咱们”,她扭头看向他的侧脸,颇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王爷可要下去跟我们一道用膳?”
这丫头……他刚才不是说得清清楚楚!
虽然已经想通了,想要对阿玲好。可陈志谦毕竟是小王爷,无论出身、相貌还是才学,无不决定了他高高在上的地位。早已习惯了被人追捧,当着众人面放下架子这等事,一时半会他还真做不到。
所以这会他恢复冷淡神色,微微点头,淡漠道:“可。”
小王爷何等尊贵的身份,在蒋府内也就罢了,如今当着云来楼这么多人面,又怎会纡尊降贵来他蒋家吃?拱手准备在他拒绝后躬身退下的胡贵听到此言愣了下,手硬生生改了个方向,做“请”的动作。
“王爷请。”
“走吧。”
微微朝身侧阿玲点头,待她反应过来后,他终于抬步,两人并排向楼梯口走去。
等在二楼包厢内的蒋先在听到推门声后,满脸热切地看过去,当他看到最先伸进来的那双玄色衣摆下的皂靴时,整个人的脸瞬间晴转多云。
“王爷,您怎么……大驾光临?”到嘴边的嫌弃之言生硬地拐个弯。
“阿爹,是女儿请王爷一道过来用膳。”
玄色衣袍后面探出个小脑袋,阿玲越过他走到房中,“阿爹有没有想好点什么菜?今天的菜都是女儿特意准备的,青城边上菜农新种的菜,晨间从田间新采摘下来,待开城门后立马送过来,新鲜程度比之家中用那些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起自己精心布置的拍卖宴,阿玲话明显多起来。
“还有那大锅饭,一大锅一起炒,味道当然比不过小锅精细翻炒。女儿也是怕难吃,特意改了下法子,所有的菜肴都是先蒸煮再炒制,这样容易烂不说、也入味。昨日出锅后女儿尝过,味道也没有比小锅里的差多少,等会阿爹可以尝尝。”
女儿进来后便一直朝他说话,蒋先那颗因小王爷到来而郁闷不已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
“既然是阿玲精心准备的,那阿爹岂有不捧场的道理,中午就吃这大锅饭。王爷,蒋家这边粗茶淡饭,恐怕不和您胃口。”
走,赶紧走人,自己回三楼点你的山珍海味去!蒋先心思简直不能再明显。
“先蒸煮再炒制?这法子倒也新奇,本王也一道尝尝。”
神色依旧淡漠,走到桌前,陈志谦从容不迫地坐到阿玲旁边位置。想拿这点事挤兑走本王?门都没有!
“那就三碗……不对,还要加上贵叔,四碗大锅饭!”阿玲拍板!
“好咧。”
闻言胡贵出门,小王爷方才进了蒋家隔间的消息,这会功夫已经传来。听闻胡贵去领大锅饭后,二楼隔间内正想点菜的商贾们纷纷改变了主意。
笑话,小王爷都粗茶淡饭,他们这边山珍海味,传出去还不得吃排头。
于是乎蒋家再次引领潮流。阿玲的用心没有白费,精心制作的大锅饭味道不比单独炒制的菜肴差,在拍卖宴结束后,云来楼特意保留了这道菜。因成本低廉,菜价定得也不高,吸引了不少普通百姓前来品尝。本来店家还有所担忧,忧心普通百姓前来会降低云来楼格调。可在不久后,当阿玲名扬天下后,这道因她而来的菜肴更是无人敢质疑。久而久之,原本阳春白雪的云来楼,逐渐成为雅俗共赏之地,每日宾客盈门,店家更是赚个盆满钵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三大碗大锅饭端上来,下饭上菜,刚出锅的菜肴颜色刚好鲜亮,配合着下面莹白如玉的米饭,很能勾起人食欲。拿起筷子三人大口大口吃着,等到吃个八分饱后,稍作休息外面拍卖重新开始。
“下面这间铺子位于城南,原先专门卖些手帕、罗袜等散碎物件,铺子看似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咽下一口饭,阿玲往外听一耳朵,刚好听到这句。
这不就是她相中的那间铺子?
高台上,舍灿莲花的司仪开口,直将这间铺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也不怪司仪如此卖命,正值午膳时辰,在阿玲的精心准备下,即便大锅饭也是色香味俱全,勾得人食欲大开,完全没心思去管台上讲什么。
司仪可是本州有名的人物,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且本次拍卖会乃是小王爷起头,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朝廷,他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有十分力恨不得使出二十分。
为吸引台下注意力,这会他更是将好话不要钱似的往上套,硬是将原本平凡的铺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说了这些,该说的也都说明白了,铺子怎么样想必各位乡亲父老也都心里有数,在这小可也不再多言。这间玲珑阁,起拍价五十两纹银。”
才五十两?
随着司仪话落,现场出现了罕见寂静,这么好一间铺子,才卖这么点?
就是五十两,司仪点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好位置,房子也旧,差不多当个添头就是。
道理虽然这样讲,可话却不能这样说。见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司仪话锋一转:
“青城近日来倒春寒,正值午时太阳最盛之时,铺子这般出价,也算讨个好彩头。希望天公作美,早日让这天暖和起来。”
司仪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倒春寒与拍卖会全然不相干的两件事,就这样被他生生扯到一块,而且还丝毫不突兀。
一楼大厅内坐这些平民百姓近来最关心的是什么?那不是箫家,而是这场攸关自身的倒春寒!
铺子又好又便宜,还能讨个好彩头,买!
一时间气氛热络起来,不少人摩拳擦掌。
“这间铺子有那么好?”
二楼隔间内,阿玲停住筷子,皱眉看向高台上的一幕。
“阿玲且放心叫价,钱不够还有阿爹。”蒋先拍着胸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不是银子的事……”
阿玲摇头,犹豫这会功夫,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喊价。这间不起眼的铺子,很快从五十两攀升到二百两,而这也是阿玲当初预估的价格。
“盘下这间铺子就是为了赚钱,价钱太高了总归不合适。女儿当时还看了另外几间,等等下一间就是。”
她做生意本就是为了赚钱,还没等开始便折进去大把不必要的银子,未免得不偿失。
不愧是他的女儿,蒋先赞许地点头。生意人,就要做到心中有数。
单从生意的角度他完全赞同阿玲,可切换到那腔慈父心肠后,他却希望用一点微不足道的银钱满足爱女这点愿望。
“既然阿玲想要…”
“五百两!”
没等蒋先报出数字,将一整碗饭吃个干干净净的小王爷起身推开隔间门,一身玄衣的他扶着围栏站在门口,朗声朝下面喊道。
谁?一下加了一倍还多!
循声看去,就见二楼最中间,剑眉星目的小王爷身姿挺拔地站在那,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和话语,可单单站在那,他便给人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庄严之感。
条凳上的平民百姓纷纷噤声,拿起筷子该扒饭扒饭,饭碗空了的也做做样子。
与这些人相反,二楼隔间内的各绸缎商反应却是完全不同。任凭司仪说得天花乱坠,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力,箫家那铺子就那么一点地方,房子旧不说、位置还不怎么样,实在是没必要抢。
顶天值二百两,这是在场大多数商贾的心声,在这点上他们大多数人与阿玲想到了一块去。
所以当下面百姓争得火热时,他们并没有过多插手。慢悠悠吃着许多年未曾尝过的“粗茶淡饭”,悠闲惬意地听到下面五两十两银子一点点往上加。正当身心完全放松时,突兀的声音传来。
五百两?!
这声音,好像是征募军饷宴上曾听过的小王爷。
绝对错不了!卡在嘴里的饭粒呛到了嗓子眼,不少隔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声音平息之后,西侧包间内的孙家、钱家等不少人家突然心生不妙。
刚才他们好像跟蒋家争锋?
小王爷与蒋家?
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却依旧抵不住由脊梁骨蹿上来的寒意。
而后续小王爷的反应,更是让这股寒意悉数化为冰锥。站在万众目光焦点,陈志谦扬起下巴,一枚眼刀隔空朝司仪飘去。
“还不继续?”
“候……广成王出价纹银五百两,还有哪位要加价?”稍微哆嗦下后,司仪强行保持镇定。
而后他唯恐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声捣乱,连声喊道:“五百两第一次、五百两第二次、第三次,没有人加价,那恭喜这间良铺,被广成王以五百两纹银的高价拍得。”
“恩?”
二楼冷哼声传来,司仪打个哆嗦,忙抱拳抬头问道:“王爷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陈志谦回首,透过开着的门看向坐在里面的傻丫头,四目相对间朝她微微点头。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扭头,用稍微温和点的声音说道:“这间铺子,本王赠予蒋家姑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