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哥哥怎么能这么说,阿玲脸上一阵火烧。下面响声传来,陈阳呆滞的神色映入眼帘,热意再度升腾,“原本如羊脂玉般白皙的小脸瞬间染成一块上好的血玉。
还是丁点不开窍,这傻丫头。想到明日征募宴后自己马上要离开青城,向来自信的陈志谦这会罕见地心慌。
不开窍的人,再逼也没用,心下叹息,他接着道:“你是本王的师妹。”
还好只是师妹,见下面众人神色恢复正常,阿玲长舒一口气。脸上热度渐渐褪去,她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玉哥哥虽然喜怒不定,但他带她入华首寺后院破了箫矸芝阴谋,在箫矸芝逼到蒋家门口时及时帮她找来了师傅,并且还悄悄把上好的虎骨加到她的补汤中,他对她的这些好,她也不是全然未察。
可她只是他师妹。玉哥哥已经十八,即便还未成亲,这次回京后只怕也差不多了。
等他娶妻,会不会对新妇也这般好,甚至更好。单是想着他对另一个女人也这般好,她一颗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说不出的难受。
这样是不对的,收敛心神阿玲全神贯注地看向下面。正好这会功夫,陈阳已经将摔碎了的“沈金山”铭牌重新插起来,整理好后他朝楼上拱拱手。
“还请胡姑娘说下,哪个人该坐哪桌。”
这丫头还知道难受,也没有想象中那般不开窍。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低落,陈志谦心里如三伏天喝了雪水般,三千六百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按你想的说就成,你喜欢谁就把谁放好的位置。”愉悦之下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决定权交给了阿玲。
“如果弄错了,怠慢到一些人,不会妨碍到你?”
再三确定不会影响到他募集军饷后,阿玲终于放心。按照自己先前所想,与蒋家关系近的放最好的位置,前世阿爹去世后没逼太紧的第二,上门逼迫的次之,做箫家狗腿子、前世大闹灵堂的那些全都放在最边角位置吹风。
听着她喊出一个个名字,在下面负责摆铭牌的陈阳心下暗自惊奇。月余功夫暗中调查,他对青城绸缎商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是了解,哪家跟哪家近,哪些依附于箫家,又有哪些跟蒋家比较近,他也算摸个**不离十。本以为蒋家姑娘是个娇养在后宅、万事不管的,可现在听她喊出来,哪家跟蒋家近、哪家远、哪家不怀好意,她竟是门清!
果然有个那般精明的爹,亲闺女也差不到哪儿去。
在蒋先与沈金山中间,看似是后者脑子比较活泛、手腕比较高杆,陈阳先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一个月的明察暗访足以改变他的看法,手腕高杆的沈金山固然厉害,可明明手腕高杆却还让所有人觉得真诚守信、一派儒商风范的蒋先那才是真的厉害。
蒋家姑娘虽然手腕不成熟,可她坑了箫矸芝的同时,还让青城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小孩有志一同地觉得她仁善,单凭此点她已经青出于蓝。
不愧是小王爷看中的姑娘。
陈阳已经知道,这次差事办完后他要留在青城,暗中保护蒋家姑娘。作为大夏最顶尖的暗卫,他心中也有傲气,再对蒋家姑娘有好感,也不代表他甘心呆在这座江南小城,先前之所以答应不过是因为暗卫天性里的服从。可摆完铭牌后,他原本那点不情愿渐渐冰雪消融。
“好像是哪里有些不对。”站在二楼,阿玲托腮沉思。
心悦诚服之下,听到阿玲问话,陈阳下意识地将重视程度提升一个档次,虽然依旧还比不上小王爷,但他也开始认真思索她提议。
“是不是中间有些空?”
“对,就是中间,陈阳大哥好聪明!”激动地说完,想起方才等候玉哥哥时买的铃铛手链,阿玲提议道:“要不加些歌舞,最好是胡姬,或者会跳胡人舞蹈的,我记得城内好像有那么一家……”
还说他聪明呢,连他都没想到歌舞表演,她已经把所有事都想好了。蒋家姑娘这等善于发现人长处,并且不吝啬言辞夸赞的性子,又有谁会不喜欢。
心下高兴,陈阳说道:“城西有家酒肆舞姬会跳,属下这便去找他们过来。”
“青霜,你也去马车上把首饰取下来,等会人接过来咱们先试试。对了,陈阳大哥,我想多排几遍。排完估计就很晚了,为防万一干脆让他们今晚在云来楼二楼住下。只是实在耽误酒肆生意,最好多赔点银子,好好跟店家说。”
“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办妥。”扎个千,陈阳转身出门,跨上马往酒肆赶去。
目送他出门,陈志谦意味深长地看着身边阿玲:“你很厉害。”
“什么?”
陈阳是他身边暗卫里身手最好的,心下难免有些骄傲,虽然尽职尽责,但轻易不会承认人。七岁那年他凭自身实力在广平王府追杀之人手下逃生后,才彻底得到他认可,说起来那次他能活下来,还多亏了莲花池边提兔子灯的胖娃娃,也就是现在身边这个傻丫头。
没想到如今这丫头如此轻易就得到他认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我才不傻。”
“恩,你是呆。”边说着他边翻身下楼。
“不呆,不傻也不呆。”
“恩,是笨。”陈志谦走到门边,转过头逆光中嘱咐道:“这里也布置得差不多,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晚上就不回去吃了。等会你坐马车回去,早点回,那么笨天黑了会迷路。”
说完他大步向前,转身迈出云来楼。
望着他的背影,阿玲气得直跺脚,这都什么人!不过刚他在门边嘱咐他的话,怎么有点像阿爹每次出门前对阿娘说得。
绣鞋中的脚趾鼓起来,倚着栏杆扭动身子,阿玲只觉一股从未有过的别样情绪顺着脚心往上蹿,暖烘烘的感觉自心房涌出,顺着经脉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良久,她轻嗔道:“有车夫,才不会迷路。”
话说另一头,出门往西拐的陈阳很快来到酒肆。青城绸市尚未开,此刻正是生意惨淡之时,听闻有人花大价钱雇舞姬,酒肆掌柜那叫一个高兴。喊娘子帮舞姬门收拾行装,自己则是套车亲自将人送到云来楼门口。
前脚他们刚走开,后脚箫矸芝派来的人也到了。透过紧闭的大门,看到柜台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问明白旁边店家后,几人隐隐明白来晚了一步。
“被云来楼请了去?”一身男装打扮躲在暗处,得知又被阿玲截了胡,箫矸芝因铃铛脚链尚未完全消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刚刚结痂的掌心再次受了罪,尖锐的指甲掐过来,重新崩裂开。
“你先去找别家,我在这等着再看看。”
在箫矸芝眼巴巴等着的同时,云来楼内,酒肆掌柜正热情地帮阿玲排练舞蹈。有他帮忙,原本甚至要排到晚上的舞蹈,没几遍就已经妥帖。
“有劳掌柜。”
阿玲虽然懂得不多,但她脾气好。不会不懂装懂,有不明白的地方虚心请教,别人教她,她也面露感激。这种谦逊的态度很少有人会讨厌,半个下午相处下来,已经同酒肆掌柜与掌柜娘子十分熟络。
有这点好感,在黄昏二人回到酒肆,面对箫矸芝假扮的公子再三请求,只是暂借一晚时,明明他们可以把舞姬暂时接回来,但想着蒋家姑娘人不错,钱也给的合适,他们很坚决地没答应。
“云来楼那边已经给了钱,咱们得讲信誉。”
一句话直接把箫矸芝的千般说辞给堵回去。
深谙人心,箫矸芝又怎会不明白这点伎俩,正因为明白她才更气。纵然气到七窍冒烟,可面对油盐不进的酒肆掌柜,她也是无计可施。这会她唯一庆幸的时,幸亏自己没在一根绳子上吊死,丫鬟已经去青楼找其他舞姬。
“掌柜的不愿,本公子也不勉强。只是本公子在这奉劝一句,人莫要为了眼前这些蝇头小利轻易得罪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走开,时间紧迫,她得加紧安排。
舞娘顺利找好,一切准备完毕,眼见着天黑阿玲被亲自找来的胡贵接上马车,迎着夕阳向城东蒋家赶去。
与此同时,夕阳的余晖中,用两个时辰弄清平王宴请之人的陈志谦同样朝城东赶去。踏马走在晋江边的青石板路上,路过蒋家门口,看到不远处靠近的马车,微微点头他马不停蹄继续朝城东赶去。
夜幕降临,城东箫家别院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鼓乐声直冲天际。
陈志谦隐在暗处,看着舞姬旋转着裙摆靠近桌边商贾。以他敏锐的目力,自然能看出那裙摆间翻飞的粉末。
是阿芙蓉。
前院冲天的鼓乐声传来,后院幽暗的树下,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下来。炉子边青玉摇着蒲扇,将滚滚浓烟扇出去。擦下额头上的汗,她皱眉看向旁边箫矸芝。
下午回来后箫矸芝便把她单独叫到此处,两人支起炭炉烧旺火,把买来的成堆阿芙蓉加进水里煮开,一直敖练成锅底纯白细腻的粉末。粉末倒进石卜里细细研磨,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舞裙层层叠叠的月牙色衣摆上。
先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前院暖锅宴起,舞姬的娇笑声时不时传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姑……公子,差不多够了吧?”
虽然没听过邵明大师上午那番言辞,可单看箫矸芝反应,她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差不多了。”
箫矸芝起身,还没等青玉放下心,她接着说道:“我先去前面看看,熬好这一锅你送去厨房,嘱咐灶上婆子加进暖锅高汤里。”
还要往吃食里加,现在青玉无比肯定,这就是害人的东西。
“姑娘,这……有些不好吧。”
“恩?”
为保全自己、也为了妹妹青霜的荣华富贵,青玉背叛了箫矸芝。即便理由很充分,可私心里她对箫矸芝还是存着一丝愧疚。前日箫矸芝回祖籍时她主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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