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恐怖的;当义无反顾冲向敌人阵地时未尝不是一种超凡的解脱。潜伏不仅是对我们身体忍耐力的残酷考验,更是对我们心理忍耐力的残酷考验。万幸,当时我还很年轻,有着一颗绝对健康的心脏和一身茁壮神经,不然不期而至的心脏病和精神病决对是压垮六连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的事就是这样当时经历还不咋的,下来才令你敢到害怕,从此带上了心理阴影。百十来人的死活突然就压在了你肩上,这可是极大部分人从来没有过的压力,但我经历过了。这,就是一种作英雄的感觉;英雄和凡人的区别只在于当面临突然而至的危难险阻时,压在自己肩上的压力能不能扛住。敢去扛的都是英雄,没扛住的成了凡人,而推卸压力就是狗熊。
这是我一生中经历过最长的一天,同样也是每个老山红1团六连的兄弟们经历过的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几颗寥寥无几的星星;时明时暗,时而躲进云层里很久才出来。起雾了,远处的阵地上不时传来一阵零星炮击或者枪声。枪弹的呼啸,炮弹的炸裂,伴着身旁伴着虫子底声的呜叫,勾勒出一副奇异诡谲的气氛。或许是由于黑暗来临的恐惧,611高地前沿阵地上的敌人也时而向阵地签怀疑容易我军潜伏的地方打几枪,放几炮;时而出来小心翼翼观察一会儿。我已经看不清距离我们不到20米潜伏的敌人情况如何,我但仍不敢大动。但终于在忍耐了一天饥渴的情况下,可以偷偷嚼上两口干粮,含着一口水润润喉咙,积聚着身体里的能量为后面残酷的战斗作最后准备。四周阴森森的,杀机四伏,一股寒意悄悄爬上了我的背脊。蛰伏了一个白天的敌我特工人员又一次开始了死亡的狩猎;而现在配属炮兵的同志也已经拉开了伪装,正准备总攻前最后的紧张准备。经过一天一夜干渴和心理煎熬。深秋凝重的风霜已经让有的同志感冒了,直想咳嗽,但又怕暴露目标,只有地上扒个小坑,把嘴放在坑里轻轻咳嗽一下。我们七个却仍不敢这么干,其实我们该庆幸那些隐藏在我们不远处的敌人并不是装备精良的越军特工,否则敌人凭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与红外、微光夜视仪让我们无所遁形。我们焦急地等待连长拔掉钉子的命令,等待着发起攻击最后时刻的到来。不曾想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六连主力迎来了第一次异常严峻的考验,全连主力的生死、战斗的成败就这样无奈压在了一个普通新兵的肩头,他成了红1团6连值得永远铭记的英雄……
即使是英雄,但也脱离不了我们这个凡人的俗世;他是流星,纵然瞬间有着灿烂夺目星芒,但在历史的夜空中注定没有属于自己恒久的星辉。每个凡人就像一根火柴,划燃后便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光与热,然后一瞬间熄灭,譬如朝露……但被称为英雄的凡人即便是明知自己是一根火柴,依然会划燃自己的同时选择用自己微弱的光与热,照亮安徒生笔下那个寒冷圣诞夜里孤苦无依的小女孩破碎而温馨的梦境,给她带来一丝丝卑微无助的温馨;然后随同她的生命一起如花幻灭;那就成了刹那而永恒的光辉。
对于军人,这就是军魂;心酸的浪漫,无悔的忠贞。铁与血,不过是他们坚强的外表,脆弱的内心里能够体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唯一表达方式。没有人愿意将自己活着的价值建立在别人的生命或自己的生命之上,更没有人真正愿意将自己存在的价值建立在自己的无条件的牺牲奉献之上;军人同样如此。他们不过是为了安徒生笔下那个寒冷圣诞夜里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最后一丝纯真而幸福的笑脸,那就是一个被称作英雄的凡人孜孜以求刹那而永恒的光辉。人活着只有一次,没有谁能够真正成为天空中太阳,也没有几个真正成为夜空晶晶闪亮的寒星,我们只是一根火柴,一根划燃后便注定要瞬间熄灭的火柴,但如果真能像是安徒生笔下那个寒冷圣诞夜里孤苦无依的小女孩手里的一根根火柴的划燃,照亮她破碎温馨的梦境,一次也足够了。
他叫董永康,老山红1团6连痛失的战友里第一个用生命的火柴,划出刹那永恒光辉的人。虽然他没有邱少云身上熊熊的烈焰,但他像一样勇敢,一样顽强,一样坚忍不拔……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总攻的时刻即将到来。就在我们接到连长命令即将发动攻击拔掉面前的5颗钉子时;敌人三发60迫击炮弹就在二班战士董永康身边爆炸了……30多块弹片窜进了他的头部、胸部、背部及双腿。顿时,他血流满面,但就在这异常痛苦的时刻,他纵然浑身因为剧痛抽搐着,却依然死死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没哼哼出一声!隐蔽在他身侧的战友要准备过来为他包扎。董永康却在剧痛之中,紧紧握着拳头向战友挥了挥,示意战友不要乱动。不远处的二班长张邈流着泪,疯狂地摇着手腕上的细线,唤着连长。却迅速得到了后面的二班战士从连长手里送上来的一把消声手枪,张邈顿然面如死灰……要么自己死,要么拖着战友一起死。要么勇敢去死换取军功,要么耻辱去死接受军法……董永康已经没有选择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剧痛也一分一秒地加重。董永康嘴唇皎破了,他害怕痛出声来,便强忍着剧痛在在身上掏出一块小手帕,塞在嘴里咬住,防止发出声来。可手帕还是太小,堵不住。他又把“光荣弹”摸出来,用手帕包好后艰难地塞进嘴里。你可以想象窒息的煎熬和剧痛带给他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但就是这样,他他还是顽强的用牙齿死死地咬住“光荣弹”,同时把手指使劲往地里插,同伤痛做着顽强的斗争。他流着血,浑身不由自主剧烈抽搐着,却直到停止呼吸,没有吭一声,动一下!保证了六连主力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安全潜伏到发起攻击。
董永康,一位来自甘肃农村的普通战士,在松毛岭大战2班几乎全没后补进的一名新兵。我永远也无法想象他是用怎样的一股精神和毅力顽强到生命最后一息的。当战友们抬回他的遗体,发现他还紧紧地咬着光荣弹,双手插在石缝里20多公分,10个指头的肉皮全部向上翻着,地上留下了一滩鲜血。如果能及时包扎,如果能及时取出陷在他身体里不深的弹片,他不该死……他是为了全连主力潜伏安全活活痛死,活活流血流死的!就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一生虽然经历过20个寒暑,但他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老山战场上再现了英雄邱少云的精神。我说过,我们这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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