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丢。
修路第一条就是要用地,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只要他还管着金州的田亩,即便他官再小,在于东军修路的大业中也绕不过他去,这就是个口子。虽然是很小的一个口子,却是唐成得以附身风潮的门户。
洁身自好守住门户的同时,该强化联络的也要联络了,譬如郧溪县衙,上面没了孙使君,从下边借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心里想着这些,唐成到家时天色早已彻底黑定,进了内院儿正房。兰草服侍着他换下了外穿地衣裳。
换上松软随意的家居常服后,唐成惬意的在火笼边坐下,边烤着火,边就手儿吃着火笼上烫好的酒。
这一天唐成也有些累了,此时回到家里坐在火笼边,吃着烫的正好地三勒浆,直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无一处不熨帖。只要有这么个舒舒服服能彻底放松下来的家在。男人在外边儿再苦再累也不算啥了,“寒夜温酒。好享受啊!兰草,你也来吃一盏”。
“三勒浆酒劲大,我吃了要晕头的”,兰草嘴里说着,手上还是接过唐成递过地酒盏饮尽了,喝完之后,她又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两个小盏,一盏胡豆儿,一盏风干的咸鹿脯,都是下酒的好东西。
将两只小盏在唐成身侧的小几上放好后,兰草顺势在另一边坐了下来,“阿成,来福儿天近黑的时候又来了”,兰草说话时脸上语气有些虚虚的。
回来时还想着刚才的心思,倒把这事给忘了,唐成嗯了一声,拈了一块儿肉脯丢进嘴里嚼着,含糊道:“他怎么说?”。
“小桃地主子就是姓马,是州衙门里的别驾”,兰草说着话时,眼神儿一直停留在唐成脸上,甚是着紧。
“果然是他”,早上就有了心理准备,唐成倒并不吃惊意外,“吱”的一声将盏里的酒吸到了嘴里,扭头看了看兰草,“嗯,接着说”。
见唐成面色如常,兰草心里轻松了很多,边接过酒盏续酒,边继续道:“来福的职司也打问清楚了,他是马别驾的身边人,专门负责书房的”。
“身边人!”,闻言心里一跳,唐成接过酒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那马别驾两口子知不知道来福和小桃儿地事儿?”。
“这事儿怎么敢让主子知道?家法严些地,知道了要打死的”。
唐成将酒盏凑到嘴边慢慢呷着,许久没说话,兰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脸上慢慢地就有了些紧张。
“嗯,不知道就好”,良久之后,唐成开口说了一句,也注意到了兰草的异常,“怎么了?”。
“听说别驾的官儿可大……”,兰草脸上神色一黯,“阿成你要是觉得……”。
“你瞎琢磨什么”,唐成顺手拈起一块儿鹿脯塞进说话吞吞吐吐的兰草嘴里,“我答应你的事儿还能变卦不成?”。
“那……”。
“没什么好那的,我既是答应了你,就没有再把话吃回来的道理”,唐成伸出手去,笑着在兰草脸上捏了一把,“你呀。就是瞎琢磨,倒酒!”。
这一下,兰草是彻底放下去心来,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没了,看着唐成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全是依靠和信赖。
“小心酒,洒了!”,唐成伸手把住了兰草手里地酒瓯,“赁房子和买丫头婆子的事儿都办好了?还有。他们准备啥时候出来?”。
“都办好了,那婆子是个天聋地哑,就是年纪大些;两个丫头都是刚从山里出来的,见生人都怕的,话更是少”,兰草放了酒瓯后,用两只手捧着唐成的手,用手指在上面划着圈圈儿。嘴里继续道:“小桃妹妹得等机会,来福说过两天就是月中,马别驾两口子会去城外寺里拜求子观音,这会是个好时候。对了,来福还说要给阿成你磕头。感激你肯收留小桃妹妹”。
“我又不是为他,要他磕什么头?人嘛当然是要见的,但不是现在”,说完。唐成把酒盏放到一边儿,这只手也握住了兰草的手,脸上无比郑重道:“该说的都说了,你这几天就不要再见来福了,记着我早上地话,他们怎么逃咱们帮不了,出来之后,至少十天之内不要去见小桃。走都别往赁下的宅子那边走。这对你对他们都有好处。”
兰草点点头,“嗯,记下了”。
“成,先安顿下来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唐成拍了怕兰草的手,“等风声过了之后,这两人也没问题的话。身契、户籍什么的再慢慢想办法吧”。
“嗯”。听唐成说到这个,乖巧点头的兰草双眼亮亮的。“对呀,阿成你是判司,也是官儿,能管着全金州地田亩呢……”。
就着火笼热热的吃了半瓯酒,全身都暖和起来的唐成吃过饭后,便自往书房去寻严老夫子,作为一个明经科学子而言,功课里所需的四书他已经习完,五经里《诗经》、《尚书》、《礼记》也已经完成,如今严老夫子正在讲的是《易经》地易理,等这个过去就只剩下一门《春秋》了。
待《春秋》学完,唐成就算是正式出师了,当然,这里所说的出师是指最基础的东西已经掌握,真正具备了自学的基础,至于更进一步地析理辩经那就没个止境了,这不仅需要博采众家所长,更需要与现实生活结合起来增广见闻,而这些东西仅凭一个老师是教不了的。
学习结束时,已经是丑初时分,唐成将严老夫子送回房里,正准备去后院儿安歇时,却听到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叫他,“唐成,你过来”。
叫他的就是自打进家门之后就从没上过一堂课的阎先生,此时,他正站在对面的房中,透过打开的窗户向唐成招手。
唐成到了对面的房中,进门就闻到一股子酒味儿,火笼一个,烫酒一壶,胡豆一盏,阎先生正跟他到家时候地时候一样,正在享受着寒夜温酒的惬意。
见到眼前这景象,唐成会心一笑,“阎先生,这么晚还没安歇?”。
阎先生也没让他,“吱”的把盏里的酒喝干净之后,摆了摆手,“书案上有笔墨,你想画什么都成,先临个粉本出来我瞅瞅”。
这酒鬼总算是想起自己的职司了,唐成笑着答应了一声“好”,便自到书案边拈起笔来。
窗子开着,窗外正好就是一株桂树,《月下桂子图》唐成以前就临过,当下也没再想别的,拿起笔便开始点画勾勒起来。
绘画与读书一样,都是最能静心的,唐成一沉进去之后倒也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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