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极奥妙的诗歌。这虽然与《神曲》涉及到天文、地理、历史、哲学、神学、伦理学等太多学问有关,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们的思维逻辑出现了不该有的偏差。也就是说,太理性化,甚至用完全的科学逻辑去解读《神曲》,我们必然迷途于但丁的“黑暗的森林”。但如果把《神曲》理解为诗人的一次梦幻般的心路历行,我们将会彻悟,即有一点是肯定的,从“地狱”到“净界”,再到“天堂”,这是诗人在大自然中的一次悲壮的心灵行进过程。这样的过程记录,在《神曲》中随时可见,如:“我们掉转背来向着凄惨的沟,爬上环绕他的堤岸。我们越过堤岸,不发一言。这里不是黑夜,也不是白昼,因此我的眼光不能及到远处,但是我耳朵里听见很高的吹角声……”(《地狱·第三十一篇》)细读《钓歌》,我们也看到了诗人的“心路历行”。从诗境中,诗人也仿佛经历了从“地狱”到“净界”,再到“天堂”的“神游”过程。在第一段里程(地狱),“神游”的主体意象是诗人自己,诗中灵魂的痛苦状态,是“宗元钓雪”所激发。“宗元钓雪我钓秋”,一幅苍茫肃杀的雪境袭扰了诗人的心之秋境。在第二
段里程(净界),“神游”的主体意象转化成了“金鲤”。诗中用了一种机智而静穆的笔调,描述了“金鲤”或忏悔、或洗礼、或惮悟的状态。到了第三段里程(天堂),“神游”的主体意象又回复到诗人自己。诗人依仗自己的天才,
将诗的意境一下子从地下拉升到天上,诗人的灵魂也一下子升腾到一个能回望和俯察人寰的精神天堂。而诗情的飞升,却也得益于那一只船。诗人跃上船头,将我们的想象推向广袤……是但丁那只渡过“死的隔河”的小船,还是泰戈尔梦幻里的那只“纸船”?真是很奇妙的事情!--《神曲》三部皆以“灿烂群星”作结,但丁说:“是爱也,动太阳而移群星”。秦戈尔也说,他梦到自己的纸船“在午夜的星光中浮动向前……”现在,终于轮到叶文福一跃上他的船头了:“纵横挥竿纵横笑,一行诗,钓满天星斗”!--此时,天上人间,水天一色,心月交辉,诗声浩荡。《钓歌》致密而不失大气,持论而不失摇撼。叶文福“神游”自然一刻,自然却给了他太多的“神往”。
诗人们有时看似在向着不可知、不可解的艺术境界突进,但他们不会随意踩踏“自然女神”的情境尊严,他们将诗情上升到英雄般的崇高气度,他们的幻象、忏悔、意志、欲望、爱情也一定会获得灿烂的升华!--那是大自然赐予的人类生命艺术大景象的至高无上的升华!
二
叶文福诗歌中的“自我本色”是“伟大个性”基础上的“伟大抽象”,是一定时代哲学光芒的聚焦。他的“自我本色”是冲动,是激越,是挣扎,是渴念,是回归到人性意义的辉煌。
叶文福,一个喜欢不时在自己的诗文前加上一段“小序”的诗人。忆想起来,中国诗坛曾出现的“叶文福现象”与这“小序”不无关系。有“小序”,必出现大作。文化界有个很知名的人士曾针对《将军,不能这样做》提出:“小序”不加为好,它是诗外的东西。叶文福未置可否。然而,他写了这样的诗句:“漫天风吼云奔雷击/我的笔是避雷针,将一天骚动/引向诗笺,那是我深沉的土地/……”(《雷雨》)。英国著名诗人奥登写的《怀念叶芝》中有两行诗:“辛勤耕耘着诗歌,把诅咒变成了葡萄园。”叶文福的“小序”,好比一方能繁衍艺术的土壤,它已与诗篇生命相依,不能分割。它真的使人想起那个由“诅咒”变成的葳蕤生光的“葡萄园”。
英国作家、文学理论家威廉·亨利·赫德森在《文学研究方法引论》中,反复强调“文学即个性表现”这一命题。他认为,大凡一部作品之所以伟大,首先应归功于赋予其生命的伟大个性。我们读叶文福的诗歌,也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其中“伟大个性”的存在。为了与前文的“酣烈的艺术情绪、壮烈的生命精神、浓烈的自然意识”等三个命题相对应,我们找到了一个与“伟大个性”有相同或近似意义的词语,即“炽烈的自我本色”作为第四个命题,这也是我们对叶文福诗歌美学特征的第四个发现。
当然,之前所论及的“三个命题”与“自我本色”的命题是统一的,是相互贯通的。我们将其展开,仅是为了论述的方便。然而,我们也应该懂得,之前的“三个命题”都可以在“自我本色”这一命题上呼应和关合。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个性的彰显,就没有艺术的存在;任何一位艺术家的贡献都可以理解为是个性艺术的贡献;艺术的审美兴趣也是奔着“个性方向”去的,因为在那里可以寻找和挖掘到美学的真正泉源。
在我们汉语言里,形容个性的词语很多,如“独树一帜”、“特立独行”、“自成高格”等等。其实,要进一步探究,个性在本质上是一个集成概念。对于任何一位艺术家而言,他的“个性”是一个“魔力的综合”,即是艺术家的思想、情志、性格、气质、才华等诸方面的光芒集束和映射。个性的内核是性格。不同的性格,就有不同的个性。艺术作品的风格,也会受到作者性格和个性的影响。好比没有花朵色素的千差万别,就不会有阳光照耀下的万紫千红。
艾略特曾认为,“艺术家的发展是一种不断的自我牺牲,不断的消灭个性”。这种观点前半句是对的,后半句是错的。没有艺术家的自我牺牲,就没有艺术大家的诞生。但艾略特把艺术家的个人感情和经验转化为艺术的感情和经验视同“消灭个性”,他甚至认为这是一个“非个人化的过程”。艾略特忽视了艺术家个性的伟大创造作用。尽管艺术家的个性在“转化”或“创造”过程中,会得到一些改造或修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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