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日她在蜀山的作为却令我不敢苟同。
对这个女子,我真可谓是又敬又恨。
妫娥垂下眼,清幽的菡萏清香萦绕身旁,而身后那个身影则是让她魂牵梦绕的心尖上的人。
不敢说,不敢想,不敢看他明灭的目光,直到今日,红尘将尽,她终于近乎奢侈的享受他温柔的吐息,他让人陶醉的语声。
苏墨轻轻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也辜负了魔君他老人家的栽培,只是,你晓得,我不能负她。”
妫娥笑了笑,我忽然觉得其实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笑靥好似冰雪消融,温和万物。
她说:“我晓得你待她情深意重,我也晓得自她之后这五湖四海八荒六合再没有女子合你心意,苏墨,我便是喜欢你这份深情。”
苏墨微微一震。
妫娥轻叹一声,玉指轻挥,竟将苏墨的手指拨开,苏墨霍然抬眼,但见身前女子神色坚定不容更改,她挑眉道:“苏宫主,妫娥今日所中乃是奇毒,一般人是解不开的,你便是能解开也要耗费一番心神,何苦如此。朔雪护法身上亦带着伤,你不如先救治他。”
她说话间已翩然飘至墙角,清冽的眼神如天上上封存的冰雪,剔透晶莹,那隐隐苍白的脸色却叫人心酸。
苏墨深深凝视她良久,涩声道:“妫娥,今日你这情分,苏墨收下了,来日必当报还。”
妫娥神色间一动,那双明眸闪了闪,轻轻起唇笑道:“苏宫主何出此言,来日方长,你我还有路要走。”
苏墨闭了闭眼,轻声道:“你好生休息着,不必出去,今晚我来应付。”
妫娥抿唇浅笑,“一切小心。”
我拉了朔雪在门外候着,正要寻个地方躲藏,却听身后苏墨淡淡道:“听了这许久的墙角,你二人感受如何?”
朔雪当先回身,单膝跪地,垂首道:“朔雪办事不力,前来领罪。”
他始终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前方视线里,苏墨雪白的衣袂随风轻盈飘舞,菡萏清香融在夜的气息里,徒生出几分魅惑,更有几分幽然。
那种许久不曾出现在宫主身上的、令人心生敬畏的冷意。
在我印象里,苏墨待人温和气度柔雅偶尔妖娆魅惑,以至于着许多日子来并不曾见他摆重莲宫主的架子,也不曾见他灵力修为,即便是当日在蜀山,一帮年轻侠士围哄之下他亦不曾流露半分锋芒。
今日却不同。
我怔怔望着朔雪面前的苏墨,那一双秋水般的眼里荡漾起令人胆寒的凌厉,良久听他轻声道:“朔雪护法,你可知你罪在何处?”
我忍不住了,想要跳起来为朔雪辩解,却见朔雪回头看我一眼,目光深深,一再阻止我,然后回头道:“朔雪知道。第一、朔雪未曾照看好苏烟姑娘,并与其走散,”他连头都未抬,声音却仍镇定,道,“第二,朔雪私自做主将宫主底细透露给段澜裳姑娘,致使朝颜姑娘险些遇险。”
苏墨目光闪动,却看不出什么波澜,他轻轻挑眉,“第三条呢?”
朔雪默然片刻,像是在极力忍受什么,许久发不出声音,周围的空气渐渐凝重起来,凝聚出一股寒意。
冷月下那条修长的白色身影透出一丝淡淡的萧索,像是暗夜中绽放的白莲,清雅高华不可方物。
他淡淡开口:“说不出口?你做的时候怎不曾有半分愧疚?”
朔雪咬了咬牙,依旧紧低着头。